筆趣閣 > 我在古代當先生 >第29章 第 29 章
    秦湛苦笑,選擇性將自己的事說出來,“我的身份雖然是個王子,然而,卻比一般的庶民還不如。至少庶民還能享受父慈子孝,家中溫情。可我母親只是一個賤籍歌姬,我一出生就註定是顆棄子。”

    他不願意多說自己的身世,幾句話帶過之後轉而說道:“西秦之地,實屬不毛之地,往西是蠻夷戎族,他們經常入侵邊地搶虐,西地百姓苦不堪言。而東邊更是婁國,幽國等強敵環伺。”

    “七歲那年,婁國入侵西秦,西秦不敵,只能派使者前往邶國求援,好在有邶國插手,婁國答應退兵,西秦最終割捨了五座城池這纔算平息這場戰事。”

    衛蘇點點頭,他現在已經有所瞭解當前外面的形勢,前朝分崩離析後,便形成了一個個的諸侯小國。

    幾百年來大大小小的諸侯國之間紛爭不斷,弱肉強食,秦湛所說的這種情形是常有的。

    秦湛繼續說道:“爲了表示對邶國的感謝,西秦付出了大量的金錢布帛。而我這個棄子也成了利用的工具,被送去邶國爲質子。”

    衛蘇默然,看秦湛的眼神帶了一絲同情,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本應該在父母呵護下成長,卻過早的擔起自己的責任。這麼小就離家,隻身去往敵國爲質,一個不好,只怕連命都會丟掉。秦湛說自己是顆棄子,的確也是被早早放棄了啊。

    秦湛不以爲意的道:“熬了十多年,總算平安回到西秦,不過半年時間,潁陽學宮又必須派王子進學。本來的人選是西秦小王子,只因爲宛夫人捨不得幼子遠離,故而進言讓我代替小王子入潁陽學宮求學。”

    “你別難過。”衛蘇安慰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注1。要勇於面對現實,哪怕以前沒有親人的愛護,可是在你向前看,在不遠的將來,你就能有愛你的珍惜你的人,也會有想要保護的人。”

    秦湛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不屑之色,親人?那是什麼?在他苦苦哀求不要將他送走之時,父王冷漠的甩開他,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孑然一身,什麼都只能靠自己。

    “我不會難過,只是心中有怨。”秦湛口吻涼薄,十分淡漠。

    衛蘇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能默然不語。

    “只是,我生爲西秦人,到最後也終要回去。西秦人太苦,外有強敵環伺,內有貴族肆意欺壓。如今的西秦早就不比百餘年前,國力日漸衰退,民不聊生。可惜,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卻毫無辦法。”秦湛嘆息。

    他從邶國回西秦,一路上所見民衆流離失所,路有餓殍,這樣的景象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那個時候他就在想,能否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現狀。

    剛剛聽了衛蘇一席話,這個念頭又浮現出來,這纔想問問衛蘇。

    “要想改變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成的。這跟君王的執政理念息息相關,如果君王有爲,能心繫百姓,再加上利民措施得當,自然就能有所改變。”衛蘇斟酌着說道。

    秦湛苦笑着搖搖頭,“哪裏那麼容易?”

    目前王庭之中,父王獨寵宛夫人,連朝事都不願意管理。而宛夫人當然是爲自己的兒子考慮,只在父王耳邊吹耳邊風,父王耳根子軟,加上愛屋及烏,對於小王子自然寵愛非常。這已經威脅到了大王子的地位,爲了穩固然自己的地位,不得不汲汲鑽營,想方設法拉攏朝中大臣。

    王庭之中權貴勾心鬥角,只會顧及自己的利益,又豈會管百姓的死活?

    衛蘇手中輕輕搖晃着酒杯,有點頭暈目眩,看什麼都不怎麼真切。秦湛斷斷續續的說話,他便安靜的聽。兩人間有種安然溫馨的氛圍,陽光透過窗櫺投射下來,點點斑駁跳躍縈繞在兩人身上,形成一幅美好的畫卷。

    “那麼你就眼睜睜看着?要是我,沒有條件也創造條件。迎難而上,爭上一爭。爲自己的理想抱負,努力改變世道。”衛蘇微眯着眼,脫口而出。

    “哦?”秦湛眼中一抹精光一閃而逝。隨即升起一絲警惕,“什麼意思?”

    衛蘇搖搖頭,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我有些不勝酒力,胡言亂語,不用理會。”

    這話秦湛如何會信?一開始他以爲衛蘇知道他的祕密,故而警惕心大起,但是隨即他又反應過來,衛蘇怎麼可能會知道他的事?

    秦湛站起身,來到衛蘇身前,深深一揖,“衛郎君,還請教我。”

    衛蘇頭疼,他可不想惹麻煩,剛剛他的話一出口就已經後悔了。在見到秦湛眼中的警惕之後更甚,一國王子,看着再怎麼無害,可該有的見識心計一樣不會少。正是因此,他恨不能收回他的話,喝酒誤事啊,自己怎麼腦袋瓜子一熱,就禍從口出。

    衛蘇擺擺手,敷衍道:“我沒什麼可教你的,都說了是酒話了。哈哈,酒話怎麼能信?你快些起來,這樣成什麼話?”

    秦湛卻不爲所動,堅持說道:“還請教我。”

    “……”衛蘇想錘桌,這人怎麼就這麼拗呢?我教你什麼?啊?教你造你爹的反?這不太合適啊喂!

    秦湛大有衛蘇不答應就堅決不起來的意思,衛蘇看看左右,還有僕人看着呢,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他只得無奈說道:“你先起來,坐下慢慢說。當然,我們就探討一下各自的觀點,不一定就能幫到你。”

    秦湛嘴角微勾,這人就是心軟,他早就從衛蘇的待人接物上看出來衛蘇的性子,使出這一招來,果然成了。

    秦湛這才直起身,揮揮手讓僕人們都退下,僅剩下自己與衛蘇兩人。

    重新坐定,衛蘇才說道:“此間言談,勿要傳於第三人之耳纔是。”

    見秦湛點頭應是,衛蘇方才放下心來,“說說看吧,你想要討教哪一方面?國事家事天下事?當然了,說好了只是探討,敏感問題我可以選擇不作答。”

    秦湛此時也不再有任何隱瞞,他有野心有抱負,奈何勢單力孤,難以有進展。如果衛蘇真有什麼好的辦法見解,說不定能讓他撥開眼前的迷霧。所以他情願將自己隱藏在心底的心思展露在這人面前,不論如何,總要試上一試。

    他這麼做雖是無奈之舉,可他就是相信衛蘇,相信衛蘇能幫到自己。

    因爲在剛剛荀祁的考校中,他看到了衛蘇真正閃光的一面。他冷靜分析,目光長遠,見識不凡。幾句話的功夫,就能分析透徹事物的本質,將一直困擾大家未曾有定論的問題給輕而易舉解決掉。試問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至少他所見的人中沒有。

    哪怕是病急亂投醫,秦湛也是看到了一絲希望,再不濟也比自己庸庸碌碌,像個沒頭蒼蠅亂撞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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