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裏幽森陰暗,空氣裏彌散着血腥味,油燈上的燭光映在暗褐色的牆上,不知從何處傳來痛苦的呻吟聲,顯得慘烈可怖。

    蕭瑾言側眸看向身側的姑娘,擔心她害怕,卻見她只是皺着眉頭,眼神嫌惡,但腳下沒停,一路向裏。

    獄卒提着燈領路,很快就停在一間牢房外。

    “阿爹,”透過木製柵欄,江晚棠瞧見一個瘦長的黑影蜷縮在簡易的石牀上,聲音頓時有些哽咽:“阿爹!”

    “乖女兒?”江遊睜開眼,瞧見抓着木欄恨不得直接擠進來的姑娘,騰地翻身而起:“你怎麼來了?”

    “我來瞧瞧你在這裏過得怎麼樣啊!”江晚棠心中酸楚,但不想徒增煩惱,她收拾好情緒,故作無奈地笑:“說好就過去兵部看看,竟然給看到了天牢裏面!”

    江遊有些尷尬,輕咳着沒應聲。

    “言公子,只能逗留一刻鐘的時間。”獄卒將牢門打開,恭恭敬敬地對蕭瑾言說道。

    蕭瑾言朝江遊輕輕頷首,以示招呼,這纔對江晚棠道:“江大姑娘,我在外面等你。”

    言罷,他與獄卒一起離開。

    “言公子?”江遊瞧着蕭瑾言的背影,微微蹙眉:“可是四大皇商之首的言家?”

    “正是。阿爹,他暫時不會與我們爲敵,過後再提他罷!”

    江晚棠提着包袱進入牢房,見牆面斑駁髒污,地面倒是乾淨,什麼都沒有,唯獨石牀上鋪着一些乾草,她便皺起眉:“阿爹,我白日裏有來給你送過東西,你沒收到嗎?”

    江遊便搖搖頭:“兵部被炸,陛下震怒,明裏暗裏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我,這些獄卒貪圖好處,嘴上答應,其實壓根不敢把東西送給我。”

    “我行軍打仗時,什麼苦頭沒喫過,這點兒困難算不得什麼。只要你跟昀兒在府裏好好的就行,下次千萬別來了,也不要試圖替我平冤,清者自清,陛下定會明察!”

    即便清者自清,也遭不住旁人一直潑污水!

    時間有限,江晚棠懶得跟他瞎掰扯,也沒把差點被抄家,以及本家欲害她的事情告訴他,反正該做的事情她一件也不會少做。

    將手裏的包袱放在石牀上,她慢慢展開:“阿爹,看看我給你帶了些什麼好喫的?”

    “糯米鴨、東坡肉、燕窩雞絲……你這是把仙客居給搬來了?”

    “是的,沒有你在,仙客居都要關門大吉了。”

    “胡說八道,仙客居本就是你做起來的,跟我有何關係?”爲了讓女兒放心,江遊邊說,邊用筷箸夾起一塊鴨肉放入嘴裏,細膩的肉香在脣齒間散開,他眼眶微有些熱:“好喫!”

    “那你趁熱,多喫些。”

    江遊沒什麼胃口,但不想拂女兒的意,每樣都嘗過一遍,這才放下筷子。“好了,喫飽了。”

    江晚棠把剩下的都仔細裹好,留待他餓的時候再喫,就聽得江遊說道:“乖女兒,你可還記得去歲中秋,阿爹贈你的那盞兔燈?”

    “記得。”

    什麼兔燈,就那粗製濫造的做工,連兔子它媽都認不出它是隻兔子!

    江晚棠嫌它醜,收到後就讓思書丟在庫房,懶得再多看第二眼。

    “你回去後拆了它,把裏面的東西妥善保管好。若是……遇到什麼化解不了的危險,就把它交出去,沒什麼比性命更重要!”

    聽他這麼說,江晚棠便明白了。

    藏在兔燈裏的東西,應是傳說中能調動三軍的兵符。

    當年江遊脫離本家,陛下把他的軍權收回,但這塊兵符,一直都由江遊保管着。

    前世蕭靖成盯上她,就是爲了得到它。只不過,兵符在江遊被判流放時,就已由宣武帝收回,他終沒能如願。

    “那盞兔燈太醜,我早就叫思書給扔掉了,”江晚棠盯着江遊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阿爹,別想躲懶,你要快些出來,保護我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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