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暫定的初版計劃，但以哈頓的見識可以看出整套計劃的嚴謹之處，這絕不是爲了忽悠破碎者入夥就能簡單做出來的。
哈頓的確痛恨燃燒軍團，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然而作爲阿古斯破碎者唯一的古尊，他對當初“拋棄”同胞逃離故鄉的維綸也沒有什麼好感，只是沒有對待燃燒軍團那麼極端。
如果有可能，哈頓一點都不想再看到維綸那張必然會讓他負面情緒高漲的老臉。
不過作爲引領阿古斯破碎者堅守了兩萬多年的領袖，哈頓早已過了意氣用事的年齡。
只要能達成復興阿古斯的宏願，他甚至願意跪下來給維綸舔鞋子。
臉面這種東西，對早已顏面盡失、外表醜陋而扭曲的破碎者來說毫無意義，如果能用臉面換來一些更實際的東西，哈頓絕不會有任何猶豫。
不過嘴上雖然這麼說，跟隨瓦莉拉一同前往艾瑞達斯的哈頓心裏還是免不了會產生極爲複雜的情緒。
果不其然……哈頓在執政團之末見到與當初相比外貌沒什麼變化、只是鬚髮變白的維綸時，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憋了兩萬多年的怨氣，當場丟下武器拎起拳頭衝着維綸的老臉砸了過去。
能丟下武器，說明他還保留着部分理智，薩雷安也就沒有出手阻止，反而攔住了試圖出手的瓦莉拉，拉着紅顏知己們退後一步喫瓜看戲。
從維綸面對迅速靠近的哈頓那平靜的臉色和略顯愧疚的眼神來看，他似乎是打算正面承受哈頓的怒火。
站在維綸的角度評價，爲了守護族人而以破碎者姿態堅守了兩萬五千餘年的哈頓的確有資格這麼做。
不過伊瑞爾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家導師被人如此折辱，她一個閃身從維綸身後站了出來，擋在先知面前直面哈頓飽含怒氣的老拳。
“砰！”
不閃不避的伊瑞爾代替恩師承受了哈頓的一擊破顏拳。
身爲物法雙修的聖騎士，去年才踏入半神領域的伊瑞爾身體強度已經超越了年老體衰的維綸。
哈頓的含恨一擊如果打在維綸身上，倒是不會當場要了他的命，但的確會讓老先知痛苦一段時間。
但對伊瑞爾來說，被身爲敏捷職業的哈頓拳頭打在臉上……不說不痛不癢，但的確也算不上什麼多嚴重的傷勢。
直到拳頭命中目標之後，頭腦發熱的哈頓纔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打錯人了。
“你……”哈頓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死死擋在維綸身前的這名年輕女孩：“你是維綸的什麼人？”
伊瑞爾表情淡然的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污血：“我是先知的學徒伊瑞爾。”
“哈頓閣下，我能理解被留在阿古斯的艾瑞達同胞心裏有怨，但……老師年齡已經不小了，而且身患頑疾，我無法坐視他這把年齡了還被人狠揍一頓，就由我來代替他承受你的怒火吧。”
“頑疾？”
已經冷靜下來的哈頓冷眼看向沒有露出半點異樣的維綸：“我怎麼看不出來他像是有病的樣子？”
“哎~”
維綸苦笑着撩起罩住雙手的先知長袍，哈頓這才發現，他的雙手一直搭在伊瑞爾的盔甲上試圖將她撥開，不過嘛……
以維綸身爲施法者的體質，想要拉開同樣已經踏入半神領域的聖騎士伊瑞爾，這顯然是在癡人說夢。
“嘖！”
哈頓借坡下驢的後退一步譏諷的說道：“維綸，你果然老了……算了，我不和孩子一般計較。”
對於活了近三萬年的哈頓來說，還不到百歲的伊瑞爾的確只是一個小孩，他還不至於自降身份拿忠心保護恩師的伊瑞爾來發泄怒火。
“咳~”
眼見好戲落幕，薩雷安這才站出來爲維綸說了一句公道話。
“哈頓閣下，我無意介入艾瑞達人內部的恩怨情仇，不過我要先證實一件事，維綸的確有病在身，是一種名爲‘磨損’的長生種特有疾病。”
“磨損？”
哈頓半信半疑的轉頭看向薩雷安：“你應該就是這支遠征艦隊的領袖了吧？你口中這個磨損病是什麼症狀，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艾瑞達文明也曾有過輝煌燦爛的時期，彼時的他們各方面的科研成果都十分出衆，哈頓正是從那段黃金時期存活至今的老資格艾瑞達人。
以哈頓的見識也從未聽說過這個什麼磨損病，他懷疑這只是薩雷安臨時編出來爲維綸開脫的一個並不存在的病症。
“這個嘛……”薩雷安笑着攤了攤手：“理論上的東西說來比較麻煩，有空伱可以查閱我前幾年歸納整理出來的研究論文。”
“簡單來說，磨損是一種長生種難以避免的心理疾病。”
“活得越久、經歷的苦難越多、磨損的症狀就會越嚴重，直到最後會徹底擊潰長生種的心理防線，讓他們產生諸如自毀、厭世、瘋狂等多種強烈的負面情緒。”
薩雷安意味深長的看着臉上有些變色的哈頓說道：“如果我沒猜錯，哈頓閣下對此應該深有體會吧？”
正如薩雷安所說，哈頓雖然憑藉極其堅定的意志奇蹟般的撐過了兩萬五年前的漫長歲月，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遭受磨損的影響。
恰恰相反，時刻在遭受邪能折磨的破碎者受到磨損的摧殘會比一般人來得更嚴重。
近年來越發力不從心的哈頓也不敢保證，如果一直都看不到反抗成功的希望，自己到底還能維持多久的自我意識。
搖了搖頭暫時甩開腦中那些紛亂的思緒，哈頓表情陰沉的轉移了話題：“先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來這裏是想要確認……艾澤拉斯聯軍真的有辦法擊敗燃燒軍團、進而恢復阿古斯的生態環境嗎？”
“有。”薩雷安沒有在意哈頓生硬的轉移話題技巧，順着他的詢問斬釘截鐵的點頭說道：“不過想要恢復阿古斯被邪能深度侵蝕的現狀，註定會是一個極爲漫長的過程。”
“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要先聯手擊敗盤踞阿古斯的燃燒軍團、驅逐寄生於艾瑞達斯的影衛虛靈，至於之後的生態環境恢復……”
“我們可以等到第一步計劃完成在之後再來深入討論，哈頓閣下，不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