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百鬼夜行之類的吧?”
“潮院長已經根本不敢說話了。”
“空中的那些人是不是在看着鴿鴿……”
“嘶……我不敢看了……”
一排排的彈幕閃過。
空中無數漂浮着的屍體不知何時集體轉了個身。
它們的臉上眼睛和嘴都是空洞的,就像是隨手捏出來的泥人一樣。
而現在,那一雙雙空洞的眼正死死的盯着林牧鴿。
“林哥……它們……”
潮院長喉結微微滾動,他莫名有一種魂都要被吸走的感覺……
“嗨,空中的朋友你們好嗎?”
林牧鴿舉着手笑容燦爛元氣滿滿的問到。
“打個招呼啊,別害羞。”
他拍了拍後面面無血色的潮院長。
隨着一個轉彎,他們也終於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眼前的一幕讓潮院長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小區的院子,一片空地,中間是一棵……百餘年的大榕樹。
只不過這棵榕樹上,垂吊着無數的人。
就像是大多數綁滿了紅繩的許願樹一樣,這棵大榕樹上面全是人,吊死的人。
有老人,有小孩,甚至還有貓貓狗狗等各種動物。
它們的身體都整齊的面向着林牧鴿,無一不是眼神空洞,或者說根本沒有雙眼。
在榕樹的腳下,同樣是老人和孩子。
就像是正常小區裏那樣,孩子們抱着玩具瘋跑,老人們坐在陰涼處下棋。
但當林牧鴿進入院子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站在了原地,無聲的緊盯着他。
“嗨!樹上的朋友!那麼好嗎?”
林牧鴿把攝像機交給了身後一動不敢動的潮院長,然後摸了摸旁邊孩子的頭,看了眼打牌老人的牌,站在大榕樹下拉起了一個人垂下的手。
“馬哥,給我照張相。”
在周圍所有人黑洞洞的雙眼“注視”下,林牧鴿比了個剪刀手。
“《陰曹地府》”
“《鴿鴿回家》”
“這個曝光真的太陰間了”
“說不定這裏就是陰間【狗頭】”
“這些人絕對不是活人”
“每日合影x2”
直播間的人數在八十萬左右上上下下着。
在高清攝像機下,所有人都極爲清晰的目睹了這章照片。
林牧鴿站在一棵吊死了上百個人的樹下笑容燦爛。
而他的周圍,是數不清的死人用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月光沒有任何阻擋的灑下,但只有林牧鴿身後有影子。
“馬哥,你也站這兒,我給你也照一張啊?”
“我……我不用了不用了……”
一聽他也要照相,周圍的所有“人”瞬間就又將目光鎖定在了他身上。
在大街上哪怕被這麼多人注視正常人心裏都發慌,更別說在這種地方被這麼多死人盯着了……
“各位,這棵是榕樹,就和我們日常生活中能見到的榕樹一樣,只不過它已經死掉了。”
林牧鴿拿過攝像機,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科普。
“榕樹這種植物其實……很微妙,它能長得很大,佔地方,而且木材又不好,但是以前幾乎每個村子都會特地引入一棵。”
“在一棵大榕樹的覆蓋下,小孩子可以玩遊戲,老人們可以嘮家常,大家就總是自然而然的找到榕樹,並且以榕樹爲中心消遣時光。”
“這些時光榕樹是有記憶的,這些樹上吊着的,周圍玩耍的,以及空中的都是它的果實,或者說是記憶的顯化。”
他繞過周圍的那些一直盯着他的人。
“所以這還是棵念舊的樹啊。”
林牧鴿看着他身前的大榕樹感嘆到。
“有點兒震撼”
“確實,我們村口以前就有一棵大榕樹”
“我們村也是,小孩都在下面玩”
“還愣着幹什麼?截圖當壁紙啊!”
“榕樹確實沒有什麼商業的價值,但是很有人文價值”
“這棵榕樹至少也有百年了吧?”
“嗯,差不多。”
林牧鴿看了眼彈幕,點了點頭。
“一般榕樹能記住多少人,和它的年齡的確相關。”
“那些飄到了空中的是他即將忘記的人。”
“然後我們還可以通過這樣來看到大榕樹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他一邊說着一邊揪掉了一旁一個小孩子的腦袋,像是啃蘋果一樣啃了起來。
“嘶……”
潮院長撓了撓頭。
隨着林牧鴿三口吃了一個小孩,他的雙眼逐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藍色霧氣。
“哦,這孩子……總在樹根那撒尿……”
“嘶……哇這個……”
林牧鴿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尷尬。
“這個記憶是通過第一人稱看到的,弄得好像是我在隨地大小便一樣……”
“嘶……代入感好強……”
他搖了搖頭,雙眼逐漸恢復了正常。
“林哥,它們怎麼不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纔那一杯眼球酒的原因,潮院長的臉上竟然也浮現出了一抹緋紅,在這種地方呆久了之後似乎也比剛纔放得開了……
明明他們來之前這裏還格外的熱鬧,現在卻沒有一個人動。
“因爲尷尬,你想想,當別人能看到你的記憶時,是不是也很尷尬?”
“現在這棵大榕樹尷尬得已經一動不敢動了,等咱倆再待一會兒它甚至也能記住咱倆,下個來這兒的人就能看到咱們吊在樹上了,帥不帥?”
林牧鴿打了個嗝,“喫這個記憶沒有味道的,就像是喫空氣一樣,喫過之後反而能釋放一下大榕樹的內存,延長它作爲詭異生物的時間。”
他對着攝像頭說到。
“院長,你要不要嚐嚐?來都來了,體驗一下吧。”
“……也行……”
潮院長本想着一口回絕,但來都來了……
而且這也確實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有這種體驗了。
“就像您剛剛……那樣嗎?”
他看向了一旁眼神空洞的少女吞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