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修仙:坐碎仙觀後,房東逼我打工還債 >二十八章 爲他戰死,既是死,也是生
    他突然跪在地上,抓着自己的臉,指甲縫裏刮出道道肉泥,原本還算清秀的臉瞬間驚悚。

    “她說,她說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不信,在酒桌子上等了許多年,新人來了又走,一波換了又一波。”

    “我想着,我想着只要我不走,只要這酒桌還在,我早晚能等到。”

    “可爲什麼她不來?爲什麼她不來找我?”

    九木被這兩聲嘶吼喊的心亂如麻,皺眉說道:“你不要太執着。”

    又想着這都是什麼單子,平白無故的扔上個諸神瞧不上眼的鬼來給她堵心。

    然而秦沛並沒因她這話稍有收斂,反倒仰面夠起頭,突然狠戾喊道:“我執着?他!不也一樣執着?”

    她順着秦沛的手指看向身後,那只有徐仁卿捏着烏紗帽垂頭站着。

    九木見勢起身,抽劍對準他的腦袋利落砍去,卻被一陣氣力阻擋遲遲落不下刀刃。

    “你要勸也是勸他啊!我困在這幻境裏,你們來做看客,難道就自以爲不是戲中人嗎?”

    她慌亂之中又看了眼徐仁卿,那道身影似乎已經融進了屍骨裏一動不動。

    九木連忙喊道“仁卿!別受了他的蠱惑!”,自知若是入了幻境中便是再也出不來了,他便是第二個秦沛!

    徐仁卿手中勾着的烏紗帽叮噹的掉在地上,重新骨碌進牆角里。他的手雖握成拳形,可似乎沒有力氣讓它堅硬不可摧。

    他就知道此番絕不是巧合,看來自己這是被人擺了一道,難怪四周不止鬼氣濃厚。

    九木壓着刃推到秦沛面前,逐漸割入他的鼻樑。

    可他的嘴還是說個不停,黑洞洞的喉嚨吐出陣陣粘稠灰煙,落到地上屍骨。

    “我知道我成了鬼,她轉世投了生,至死不能在一起。可你呢,你也是,至。。。”

    只見一陣輕薄白光纏進秦沛喉嚨裏,剎那間面目猙獰的伸手胡亂抓着,叫喊不出聲來。

    九木便趁機一刀劈下砍成兩半。

    此時天空淅瀝瀝的小雨落下,結界沒了支撐,幻境也瞬間破碎。

    她臉上的黑漿伴着雨水攪和在一起,收刀入鞘緩緩擡眼看向徐仁卿。

    這個鬼只不過是個自以爲癡情的蹩腳貓。

    “仁卿。”她緩緩走進牆邊一動不動的男子,輕輕撫上他的肩膀,又淺喚一聲:“仁卿。”

    九木實際上根本看不懂徐仁卿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極其鎮定的上半張臉與雙脣顫抖蒼白的下半張臉,似乎是屬於兩個不同人的。

    徐仁卿愣住須臾,發覺肩膀上略帶溫熱的手心是緊貼着溼透衣衫的,瞬間舒口氣,內心道“她在這。”

    便回過神來,臉上掛着斑駁水跡,絲毫不關心她臉上此時已被染上髒痕,低聲道“阿九,該回去了。”

    九木想着他是被那副場景嚇昏了頭,連忙挽上他的手臂,只怪自己爲了文書上所說的十年壽命又衝動了。

    徐仁卿身子削弱,自己更不該如此。

    到了客棧,他褪去溼透的衣裳,只簡單系了輕薄的內衫悵然坐在牀上。

    九木已經站在門口等了許久,遲遲不敢敲門。

    秦沛是個搬不上臺面的小插曲沒錯,但他指着徐仁卿未說完的那句話到底還是無法不管不顧。

    徐仁卿能固執什麼,難道他在那種地方開了藥鋪,是在等什麼心上人嗎?亦或只是小鬼魅人心智的卑劣手段?

    “阿九等了許久,進來吧。”

    她抱着徐仁卿遺落在馬車裏的披風,進門直奔屋內,佯裝沒有心事的遞到他跟前。

    徐仁卿微仰着頭,零散黑髮貼在俊美臉龐,低語:“阿九,坐。”

    九木背對他而坐,坐的儘量遠。

    他視線順着瘦小的背直接滑至屬於女子的窄肩,他擡手夠了夠,卻只摸到由筷子中散落出的一縷黑髮,冰涼刺骨。

    “仁卿別怕。”

    在九木餘光裏,徐仁卿的表情稱不上正常,那是受過驚嚇後亦或是大夢初醒般的表情。

    喫驚,落寞,悲哀。

    她盡力陽光的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蜻蜓點水般,並沒有握實,歡快道“不過是個自詡癡情的蹩腳貓,別在意。”

    徐仁卿盤起腿,漫不經心的離她更近了些,虛弱點點頭“嗯,他是個癡情的。”

    九木見安慰可行,徐仁卿確實是過分記掛此事,緊跟着仰頭抱手說道“只可惜羈絆太深,勇氣不足。若我是他,必將提劍護我心上人周全,二人心意相通,爲他戰死,既是死,也是生。”

    說完,她覺得這話太矯情,挺起的脊背又微微鬆懈,支吾着關注徐仁卿的臉色。

    只看上一眼九木便慌神了,後悔將這種話說出口。

    他臉色之煞白難以形容,就連嘴脣也沒了血色,緊緊抿着,像是憋着一股子極其沉重的感情。

    “仁卿,怎麼了?”

    “仁卿?”

    一剎那,九木愣在他氣息溫存的後頸處,被人強摟住的身子感受透過薄衫的溫熱,打斷了心中正巧問不出的話。

    她伸手貼在男子筆直腰脊,覺得在那幻境裏他實在是佯裝沉着,便安慰似的上下輕輕拍着。

    九木害怕的就是凡人這一點了,他們的一顆心臟太脆弱,即便徐仁卿身軀偉岸,肩膀寬厚,與自己相比簡直天差地別,可他終究是肉體凡胎。

    她伸手上下撫着,如同往日給他順氣般,輕聲哼着“不怕”。

    徐仁卿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壓制許久的感情先是被秦沛之事點燃,繼而被九木的話引爆。

    以至於極力隱忍後適得其反的有些誇張,道“阿九,我害怕。”

    “仁卿不怕。”

    徐仁卿只覺得這四個字再加上她就在身邊,這種感觸比任何東西都能安穩人心,他自然清楚自己口中的害怕,與九木所想的完全不同。

    可,由她嘴裏說出的“仁卿”

    “仁卿”

    “仁卿啊”

    無數次讓他覺得這真是個好名字啊。

    卿卿騁少年,昨日殷橋見。

    自己的感情,已十分清晰明瞭。

    他斜頭,臉龐貼近微燙的耳朵,沉吟道“阿九,我不好奇你是什麼來歷,欠過多少債,手上幾條人命。”他停頓須臾,似乎嚥下許多心裏不能說出口的話。

    “我不信神佛,但我信你。”

    九木有些驚愕,對這話來意摸不清頭緒,惶然說道:“仁,仁卿言重了。”

    “不。”他將人擁的更緊,貼近九木細嫩臉龐,“仁卿所言屬實,都是心裏話。相對的,我不希望阿九詢問我的來歷。”

    “但仁卿只一句話,我就算對所有人都忘恩負義但對你絕不會。”

    九木不再進行手裏的動作,而是有些捏緊他的薄衫。她總覺得自己胃裏的無名之火又在蔓延,攪動五臟六腑不得安寧。

    怎麼偏偏在這時候?

    她略微佝僂着腰,異樣舉動已經被徐仁卿察覺,一離開他的懷抱九木徑直窩下身去。

    “阿九?”

    噗通,噗通。

    捂在胃部的手竟然摸到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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