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藥味,看起來離衡就被安置在這裏養傷。
“不用裝了。”離薩的聲音傳來。
江漣漪心裏一驚:他怎麼知道的?難道是詐我?
見她不動,離薩掏出一把銀晃晃的匕首道:“我不介意在你的小臉蛋上劃幾刀。”
江漣漪不情願的睜開眼坐起身,揉了揉被打的脖子和撞到的腦袋,嘀咕道:“心狠手辣。”
可當她看清面前的景象時,卻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只見離衡被泡在一個大罐子裏,只露出一個腦袋。
他閉着眼,臉色慘白,眉頭緊鎖,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毒藥罐?”江漣漪驚呼道:“你瘋了嗎?那是你兒子!”
離薩憤怒的一拍桌子:“我當然知道這是我兒子!”
江漣漪不解道:“受傷了就好好醫治,爲什麼要把他做成藥人?”
“醫治?”離薩彷彿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要不是現在這樣,他早就死了!而這,都要拜那個離霄所賜!”
“這又跟離霄有什麼關係?”江漣漪有些不爽,人都死了,還要被人污衊嗎?
離薩看着江漣漪的表情,笑了起來:“你不會真的以爲,身爲藥人的他這麼容易就死了吧?別說是被人刺殺,就算別人被燒成了灰他也不會出一點問題!”
江漣漪被自己聽到的內容驚呆了。
這世上竟然有人不會被火燒死?
她原本以爲是離霄的自愈能力有上限,一旦傷的太重,也是無力迴天的,沒想到這能力竟然這麼逆天?
“他原本就是我父王的藥!等他二十二歲之後,取出他的心臟讓父王喫下,父王的病就會好起來!可如今他跑了,父王就看中了我兒子!”
江漣漪只覺得毛骨悚然,這是什麼奇葩的治病方式?生老病死是定數,不可能人爲改變,這種喫人肉,還是自己子孫的肉的行爲,簡直令人髮指!
這些人還沒開智嗎?
江漣漪道:“可你的父王不死,你還怎麼繼承他的位置?”
離薩嗤笑道:“誰稀罕那個破位置?我告訴你,坐上那個位置,就不會有好下場。我的爺爺,太爺爺,叔叔,沒有一個是善終!”
“那你抓我來幹嘛?離霄已經跑了,你該不會以爲抓了我能引他出來吧?”江漣漪兩手一攤。
離薩卻陰惻惻的笑起來:“我要把你做成藥人,助我兒子脫離苦海。”
什麼?
“你們古往今來應該不至於就做了一次藥人吧?那麼多次的努力只出了離霄一個,你憑什麼認爲我能成功?”
“因爲,你是唯一一個喫下魘心丹還能活着的人。”
江漣漪內心一噎。
我內心強大也不行嗎?
離薩繼續道:“你的體質一定很特殊,否則也不會捱了我的手刀還能醒這麼快。”
江漣漪只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她尷尬的摸了摸後頸,道:“那啥,魘心丹那件事吧,是個意外。至於你沒有打暈我這件事呢……那就更是個意外了!我平時爬樓梯都喘不過氣!”
江漣漪眼珠子一轉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從魘心丹的幻境中活下來的?”
離薩一愣,這句話還真的問到了他心坎裏。
魘心丹一直是他的驕傲,祖上傳下來的魘心丹配方在他這裏得到了改良,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意志堅定就能扛過去的。
所以當他聽說有人吃了魘心丹居然沒死的消息時,震驚到一個晚上沒有睡着。
見他遲疑了,江漣漪裝作不經意道:“周鴻昌大人沒有一併跟你說嗎?也難怪,畢竟這件事跟他也有關係,他一定是怕殿下責備。”
離薩眯了眯眼,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精光。
他仔細的打量着江漣漪,良久,纔開口道:“不愧是攝政王大人看上的女人,本王差一點就被你套了話。”
江漣漪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臉無辜道:“殿下說什麼呢?小女子聽不明白。”
離薩冷哼了一聲。
江漣漪道:“要不是他在閒暇時候和我聊過魘心丹的事,我哪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藥?啊,現在想想,那時候可能是周太師在給我提示呢!”
離薩微微挑了挑眉,表情帶上了一絲微怒。
江漣漪趁熱打鐵:“說起來,周太師人真的很好,非要教我兒子排兵佈陣,畫了一幅什麼佈防圖,我兒子高興的不得了,小心收藏在家裏,準備時時溫習,可惜,後來還是不見了。”
江漣漪之所以敢說出來,是因爲她在進宮前就看見過一隊兵馬趁夜色出了城,似乎是衝着我軍邊境大營去的。
這會兒怕是已經中了埋伏,全軍覆沒了。
離薩雙眼瞪得老大,氣不打一處來:“那個老傢伙竟敢耍我!要不是他堅持送來那麼多東西和美人討好我,我纔不會相信他!可他竟敢玩弄我!”
送了東西和美人?
江漣漪敏銳的捕捉到這個信息。
那是不是會有什麼賬簿之類的東西有過記載呢?
“話不是這樣說的。”江漣漪一副急切想幫周鴻昌解釋的樣子道:“周太師滿心都爲了你啊!要不然也不會親自去攝政王府上偷佈防圖啊!”
這話說的十分巧妙,給離薩一種感覺,就是周鴻昌在沈瀚辰府上偷佈防圖的時候被抓包了,然後周鴻昌還在這種情況下拿一份假的佈防圖讓離衡帶了回來。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離薩雖然還有些懷疑,但是佈防圖的事這麼隱祕,不可能被她這樣說出來。
他現在不信也得信!
好你個周鴻昌,口口聲聲說着要助自己和黔國攻下舒國,結果卻串通沈瀚辰一起設計自己!
“你們舒國人,好狡猾!”離薩氣的破口大罵,卻驚醒了毒藥罐裏的離衡。
離衡緩緩睜開眼,低聲呢喃道:“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