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就不再是楚瑜故意模糊重點，對方不清楚契約一旦簽訂，如果違背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或者說違約金有多高。
他是在清醒、理智、明晰條款的情況下答應的交易，並且籌碼等同，天平達到了平衡，或許微微偏向齊傲天那邊，可也不妨礙契約形成。
這個交易不再是霸王條款。
第二重契約完成，也叫作終點契約，從起點到終點，從因到果，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合的圓，纔是真正的因果契約達成。
甚至爲了確保自己這邊的砝碼足夠多，連除夕懷孕這件事，她也沒有隱瞞直白的說了出來。
哪怕她知道自己這一說，會讓對方更加抗拒保護除夕這一點，畢竟保護一個普通人和保護一個孕婦是完全的兩個概念。
可如果她不說明這一點，就存在欺瞞之嫌。
看似她這邊佔了便宜，其實因果大道都算得清清楚楚，就會因此給她這邊撿砝碼，或者說給齊傲天那邊加砝碼。
她從頭到尾把齊傲天算計的明明白白，所以當齊傲天想要反悔的時候，已經不可能了。
楚瑜用無比深刻的事實給對方上了一課——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無論遵守承諾的過程中，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現在齊傲天身體的不受控制，並不是楚瑜藉由因果契約收割了對方的靈魂，把對方變成了傀儡，而是因果大道在強制對方完成交易。
青雲界雖然是個小千世界，但其法則是完整的，所以因果大道之力也是存在的，只不過普通人觸摸不到而已。
楚瑜自己也是觸摸不到的。
如果不是藉由因果卷軸這個媒介，哪怕是他們兩個對着天道發下大誓，其後果也不可能這般簡單粗暴。
或許將來對方會遭受心魔拷問，可那時候已經晚了，除夕沒準已經死在了當場。
對楚瑜來說，這愧疚是最沒有必要的。
她不想自己將來承受着齊傲天的悔恨，也不想要他一個無償的條件，更不想將來齊傲天爲了消除自己的心魔，對她予以予求。
她只想齊傲天完成承諾。
哪怕齊傲天想殺了她，而她無力阻止。
“解除交易，我最恨別人操控我！”
楚瑜看着對方修長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脖子，勾勒出一個笑容。
她的臉因爲失血而顯得蒼白，一雙眼睛卻黑得不透光，這個笑容一點也不甜美可愛，竟像是帶上了幾分病態。
“你可以試試，哪怕你此時殺了我，交易也無法終止，你必須保護除夕，讓她活着離開祕境。”
“你不願意，你的身體也會願意的。”
“你該死！”
齊傲天的手猛地收緊，方纔因爲違約而產生的愧疚一掃而空。
“你是不是以爲我弟弟喜歡你，我就真的不敢殺你，交易內容可不包括保護你！”
楚瑜瞬間連一點空氣都吸不到了，築基真人的控制力還真是強大。
她感覺到了窒息，但腦袋還是穩穩的待在脖子上。
有點難受。
這個身體比上一世不知強大了多少，能屏息的時間應該也會長一些。
楚瑜看向天空。
太陽才往西邊走了一點點。
想要拖延時間，真的有點難。
楚瑜被掐住脖子，無法發出聲音，只能以眼睛看向趙奕星，那雙眼睛似乎在問他：你要眼睜睜看着我被別人殺死嗎？
谷</span>趙奕星的臉沉了下來。
他確實有那麼一點想要看熱鬧的意思，可如果齊傲天真的動手殺死了楚瑜，卻是他無法接受的。
那麼齊傲天會不會真的動手呢？
趙奕星可是知道齊傲天一向高傲極了，最恨別人的威脅，事實上如他們這般天之驕子，又有哪個能夠忍受別人的威脅呢？
尤其是楚瑜現在在拿他弟弟威脅對方。
趙奕星覺得楚瑜膽子是真的大，就連自己看似瘋狂，其實也留有餘地，而楚瑜卻這般豁得出去？
我尚且不如一小兒！
趙奕星只比他哥趙奕河小几歲，比起楚瑜，那確實要大上許多。
我都要死了，還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嗎？
趙奕星打定主意，
“齊傲天，放開她。”
齊傲天不答，心裏全是翻涌的、被愚弄的憤怒。
他想一把掐斷楚瑜的脖子。
可是在這樣憤怒之下，他也仍然記得自己弟弟說的話。
他弟弟說，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
她若此時死了，我便會一輩子記掛她了。
對於齊傲天來說，一個楚瑜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裏，可是他不想讓他弟弟恨他，不像兄弟兩個留下嫌隙。
在這樣的猶豫和掙扎之中，齊傲天只是掐住了楚瑜的脖子，隔絕了她的呼吸，卻沒有一把將她脖子給掐斷。
某種程度上，已經算是留了情面了。
“齊傲天，你若敢殺了她，我就讓人殺了你弟弟。”
趙奕星不耐煩地道，眼睛也有點紅了。
他想岔了，他又何須顧忌齊傲天。
以現在的發展，哪怕是他真的把齊勝天給弄死了，齊傲天會憤怒，會對他動手，但同樣也會遷怒於楚瑜。
還有他們趙家。
齊傲天的憤怒需要宣泄。
而這卻是趙奕星想要的，楚瑜活不了，齊家也絕不會好受，說不定齊傲天出去之後還會和楚瓊對上，那就更好玩了。
趙奕星升起幾分唯恐不亂的衝動。
“放開她，齊傲天你耳朵聾了嗎？韓飛成，要不你先砍斷他一隻手臂，讓尊貴的傲天真人看看我們的決心？”
“你瘋了趙奕星！”
齊傲天大怒。
此時大概也只有他弟弟可以挑動他的心絃，讓他把注意力分過來。
“看來你是逼着我跟楚瑜聯合，你找死嗎？”
“我確實不太想活。”
趙奕星無所謂的一笑，“能在臨死前拖你們這些人陪葬，想想就很開心，我雖然死了，卻也死得盛大，趙家，大齊皇朝，瓊玉仙子，鎮守長老這麼多人都將被人拖下水，想想都覺得很開心。你們再怎麼強大又如何，連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蘊含了幾分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