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的軍閥混戰,不但讓涼州軍事集團元氣大傷,關東軍事集團同樣是傷筋動骨,其中損失最爲慘重的當數曹操!曹操通過討伐青州黃巾好不容易拉扯起來的幾萬精兵在此戰中損失殆盡,連清一色由宗族子弟組成的虎豹騎也未能倖免於難。
甚至有一段時間,曹操手下竟然只剩區區幾百兵馬。
好在兗、豫二州人口衆多,曹操不必像馬屠夫一樣面臨兵源枯竭的難題,再加上有荀彧這個內政好手留守後方,及時徵募了三萬新軍,否則的話,光是對付領地內的盜匪,就夠曹操頭痛了。
不過,現在的曹操正面臨一場新的危機。
許昌,相府。
曹操正與荀彧、郭嘉等人議事時,忽見夏侯惇疾步入內,大聲道:“孟德,不好了!”
曹操小眼睛霎時眯緊,凝聲問道:“元讓,發生什麼事了?”
夏侯惇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袁術要動手了!”
“嗯?”曹操臉色一變,急道,“快講!”
夏侯惇道:“剛剛探馬回報,袁術大將陳蘭領軍五萬渡過穎水屯於葛坡,兵鋒直逼汝南,雷薄領軍五萬前出細陽,兵壓梁國!還有張勳、橋蕤領軍八萬屯於汝陰,隨時都可能渡過穎水攻擊譙郡哪。”
曹操聞言臉色大變,凝聲道:“這個袁術!竟然調動了十八萬大軍!看來是鐵了心要將本相置於死地了。”
“主公不必擔憂。”郭嘉略一沉思,旋即淡然道,“袁術麾下兵力雖多,奈何缺乏統兵大將,只靠陳蘭、雷薄、張勳、橋蕤之流是不足以對我軍構成威脅的!而且,算算時間,子揚(劉曄表字)先生現在差不多也該到壽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袁術這三路大軍不日便會退去。”
曹操目露垂涎之色,頗有些神往地說道:“若本相能盡得揚州之地、袁術之兵,又何愁天下不定、漢室不興?”
郭嘉微笑道:“如果不出意外,到了明年揚州就將歸主公所有了。”
揚州壽春,大司馬府。
袁術高踞案兵,傲然掠了劉曄一眼,淡然問道:“先生因何而來啊?”
劉曄環顧左右,不語。
袁術會意,揮手屏退左右,這才問道:“劉曄先生,現在可以說了吧?”
劉曄這才抱拳道:“奉丞相之命,來獻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袁術霍然起身,大聲問道,“玉璽何在?”
劉曄鄭重地從懷裏摸出一隻布包置於案上,袁術迫不及待地層層解開,最後赫然露出一方玉璽來。
傳國玉璽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正面刻有秦相李斯所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自先秦、前漢以來,此璽既爲皇權神授之象徵,得之既爲受命於天,失之則爲氣數已盡,可謂國之重器!
望着案上的傳國玉璽,袁術的眼睛都直了!
劉曄趨前一步,湊着袁術耳根說道:“丞相說了,前後兩漢凡四百餘年,劉家氣數已盡,袁家四世三公、望歸海內,理當取而代之。丞相自洛陽枯井中得此玉璽,不敢私納,遂命在下攜玉璽獻於大司馬。”
袁術冷然道:“孟德欲害本大司馬乎?”
劉曄臉色一變,急道:“丞相一番好意,大司馬何出此言?”
袁術道:“孟德與本大司馬交惡,能有如此好心?”
袁術將玉璽包好,小心地收起,這才向劉曄道:“子揚先生,回去告訴孟德,這玉璽本大司馬就留下了,不過稱帝之事卻是免談!我袁家世受皇恩,素來忠君體國,豈能敗壞倫紀綱常,做那不忠不孝之舉。”
劉曄深深一揖,恭聲道:“是,在下定將大司馬所言轉告丞相。”
說罷,劉曄向袁術長長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劉曄的身影剛剛離去,袁術的心腹謀士金尚便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袁術的目光落在金尚身上,問道:“元休,這事你怎麼看?”
金尚一正臉色,肅容道:“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曹阿瞞主動將傳國玉璽交給主公也是迫不得已啊,畢竟經過函谷關之敗,曹軍已經挫動了銳氣,眼下雷薄、陳蘭、張勳三位大軍十八萬大軍壓境,曹操已經頂不住了,他這是在向主公示弱求和啊。”
“嗯。”袁術得意地點了點頭,問道,“元休以爲,本大司馬是否應該與曹操言和呢?”
金尚想了想,答道:“天下諸候雖多,有實力爭霸天下卻不過主公、馬屠夫、袁大將軍、公孫瓚、陶謙、劉表以及曹操等七人,這七人中以曹操實力最弱,馬屠夫對主公的威脅最大,在下以爲,有曹操守住兗州替主公抵擋馬屠夫的兵鋒,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明白了。”袁術點點頭,凝聲道,“立即傳令給張勳、雷薄、陳蘭,大軍就地休整,再不可往前推進。”
金尚恭聲道:“主公英明。”
徐州,官道。
呂布策馬緩緩而行,神色落寞。
身後跟着張遼、宋憲、成廉三將以及僅剩的百餘親兵,擡頭看看暗沉沉的天色,呂布浩然嘆息一聲,只覺前途就像這天色一樣,一片茫然。
這次軍閥混戰,呂布的損失也極爲慘重,而且損失的還是兩千忠心耿耿的幷州舊部!現在回想起來,呂布更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聽從陳宮之言!好好的下沛城不呆,非要參加什麼聯軍,當真是何苦來哉。
“主公這是何苦?”成廉跟在呂布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埋怨道,“當初就不該聽那陳宮之言,要知道陳宮以前可是曹操的謀士,他能真心替主公考慮?這次陳宮一去不回,依末將看八成是跑了。”
“成廉將軍這話怕是有些不妥吧?”張遼出言反駁道,“陳宮先生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如果不能改變徐州士族對主公的態度,這下沛我們是呆不長的!雖說這次大戰我軍損失慘了點,可如果能改變徐州士族對主公的看法,末將以爲還是值得的。”
“改變徐州士族的看法?”宋憲冷然道,“文遠想的未免有些一廂情願了吧。”
“行了,都別爭了!”呂布心頭煩惡,忍不住厲聲喝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爭!”
“主公!”呂布話音方落,忽有親兵大叫起來,“前面好像有人來了。”
“嗯?”
呂布勒馬回頭,手搭涼篷往前望去,果然看到一大羣人正從前方官道上逶迤而來,當先十數名文士策馬而行,待距離近了,呂布才霍然發現,竟然是陳宮率領下沛城中的士族豪紳出城迎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