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叔每晚夢我 >第37章 第 37 章
    等下了馬,才發現周譽沒說錯,這小傢伙腦袋不停地搖晃着,鼻子在噴着熱氣,還有暴躁地刨地動作都在表示,它正在發脾氣。

    這還真是長見識了,還好她的獢獢除了黏人之外,倒是從來不會發脾氣,只可惜,這一世怕是再沒機會遇見獢獢了。

    沈菱歌看着黑煞,一時有些低落,恰好這時,周譽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要不要試試?”

    她再擡頭才發現,在草場附近巡邏駐守的下人,送來了好些東西,有刷子還有馬兒喜歡的豆子玉米等,倒真有兩分他說的哄哄的意味。

    周譽拿了筐中的馬刷,正熟練地給黑煞刷毛,這倔傢伙方纔還搖晃着腦袋,怎麼都不肯停下來,這會卻乖乖地任由他梳着身上的毛髮。

    今日真是打破了沈菱歌太多的認知,她以爲的周譽應該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

    就算知道他上陣殺敵,在外都是和將士們同食同宿,但給馬梳毛這樣的事,總覺得不該是他會做的。

    且從他如此熟練,以及黑煞對他親暱的態度看,還不是偶爾,是時常會這麼做。

    “王爺都是自己親自做這些事的?”

    “怎麼,瞧着不像?”

    “確實有些意外。”

    “行軍打仗,不僅將士是同伴,馬更是,尤其是危難之間,馬甚至比人更可信。別看它這會脾氣很大,它其實受過不少傷,最重的一回,險些被穿破肚子,便是這樣,它也帶着我衝出了重圍。雖已讓大夫縫扎,但還是留下了痕跡。”

    明明該是很沉重私密的話題,卻被他說得輕飄飄的,可越是聽着輕,越說明其中的不易。

    沈菱歌看着黑煞隱在毛髮深處的那道傷痕,眼裏滿是心疼。

    以往她只知道,周譽用兵如神戰無不勝,也知道只要是戰爭,便總有傷亡,但在她的心中,或是說在所有大周人民的心中,他便是戰神。

    戰神如何會輸,如何會受傷。

    直到這會,她好似才明白,他和黑煞是一樣的,他是人,並不是真正的神,只要是人便會受傷,哪會永遠的戰無不勝。

    她猛然間想起,幼帝登基的第四年,周譽會帶着將士前往絞嶺平亂,在山谷中遇伏,他與所帶的五千將士,無一生還。

    如今已是崇安二年,也就是說在後年的冬日,周譽將會葬身絞嶺。

    “平日膽子不是很大,這就嚇着了?”周譽見她盯着黑煞的傷口發呆,眼裏有幾分笑意,而後用另外一隻手,輕輕地在她額頭點了點。

    沈菱歌這纔回過神來,再看周譽便有些心虛,甚至不敢看他。

    她自己都被命運所掌控,她還有機會去改變他人的命運嗎?

    現在離崇安四年還有兩年多時間,這會說那些事,還太早了,一切都是未知數。

    或許,在出事前,她還能有機會提醒他……

    “別怕,那次之後,我便不帶它出征了,也再沒叫它受過傷,來,試試看,黑煞最喜歡喫豆子。”

    許是想到他將來會有的遭遇,沈菱歌沒有再拒絕,周譽抓了把豆子,漏了一半在她掌心,先示範了一遍該怎麼做。

    沈菱歌儘量忘掉腦子的事,學着他的樣子,將手掌朝着黑煞遞了過去。

    黑煞這會脾氣已經被周譽順得差不多了,看到喜歡的豆子,從鼻孔間出了些熱氣。她只覺得,掌心一片潮溼,再反應過來時,它已伸出舌頭,將她手掌心的豆子飛快捲走了。

    許是喫得很高興,黑煞還朝着她拱了拱腦袋,這是不帶攻擊性地動作,輕柔又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它腦袋上的毛並不扎人,反而蹭着還很舒服。

    沈菱歌驚喜地擡頭看他,“黑煞這是喜歡我嗎?”

    周譽勾着脣笑,“它本就對你沒什麼敵意,不然你以爲,上次是如何坐上去的。”

    說着還伸手在黑煞的腦袋上輕拍了兩下,“平日都不許人近你身,這會倒是不鬧了,真是個見色忘義的小東西。”

    沈菱歌欣喜地亮着眼,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一般,她這樣放鬆又自然的模樣,是周譽極少瞧見的。

    不禁心頭有些發軟,心情愈發的好,看來今日讓她來跑馬,真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之後,沈菱歌不僅餵了馬,還給它梳了毛,她與黑煞的關係可以說是突飛猛進,她也不怕它了,甚至還能不用幫助,自己獨自上馬。

    等穩穩地坐在馬上時,還有了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竟然主動地朝周譽露齒笑了。

    故而在周譽問想不想跑一跑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周譽利落地翻身上馬,她感覺到了身後一沉,這也是頭一回她明知道他在身後,卻沒有抗拒。

    “若是覺得快,便喊我停下。”

    周譽自然地將雙臂圈過她的腰身,握緊了繮繩,俯身在她耳畔道。

    他明明也沒說什麼特別的話,就是一句交代,可沈菱歌還是不爭氣地紅了耳朵,悶聲嗯了句。

    她從葬身火海再睜開眼,這短短數個月,每日都是緊繃着的,沒有一刻鬆懈,她活得很累。

    此刻,這裏沒有旁人,沒有世俗的眼光,她可以丟掉一切包袱,就讓她短暫的忘掉所有,只是單純的騎馬。

    在聽見她迴應的同時,黑煞已經朝前飛奔而去。

    入目是一望無際的草場,耳邊是疾馳的風聲,鼻息間是夏日的味道,她從沒有如此放鬆又自在過。

    閉上眼彷彿整個人都輕了,甚至有種此刻伸出雙臂,便會騰空而起的錯覺。

    她未曾想過,騎馬竟是如此灑脫又暢快的事情,能讓人忘記憂愁,忘記煩擾,忘記自我,縱情享受此刻。

    但可惜,時間無法永恆,再無際的草場也有盡頭,她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當馬兒停下的時候,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她還是沈菱歌,他也還是高高在上的齊王。

    不遠處,周雁榮騎着馬靠了過來,“四哥,菱歌。”

    “見過王爺。”

    與她一道過來的,還有吳紹秋和趙琮等人,兩邊打了照面,皆是紛紛向周譽行禮。

    周譽看着心情不錯,擡了擡手示意不必多禮。

    “菱歌,原來你與四哥在一塊,我還找了你好久,以爲你走丟了,瞧見你沒事便好。”

    而關於這個,沈菱歌早就想好了理由。

    方纔該放縱的也放縱過了,該見識的也都見識過了,是該回到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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