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叔每晚夢我 >第64章 第 64 章
    “進去,誰讓你出來的。”他冷着眼低吼了聲,那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令她微微一怔。

    沈菱歌悠悠地看向他,沒有動,怯怯地喊了聲:“周譽。”

    “既是無情,便別再這般看我,否則我會當你是改了主意。”

    話落,又是一陣浪來,沈菱歌搖搖晃晃地勉強站穩,周譽陰沉着眼,握緊了船槳不再看她,冷聲道:“進去。”

    沈菱歌咬着下脣,遙遙地又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進了船篷內。

    周譽看着翻滾的河流,自嘲地笑了笑,他竟真有這一日,得不到卻又不捨得將她毀掉,終將自食惡果,或許這便是對他先前所做的懲罰吧。

    躲進船篷的沈菱歌,挨着蓬內只覺百感交集,她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人都該有得到和失去的,她既決定斷舍,便無慾無求。

    可她看不得周譽如此,他若是生氣發脾氣,她都會好受些,偏偏什麼都不說,到頭來還在關心她,這才叫她輾轉不得。

    兩人相距不過一個船篷,卻像是阻隔了千山萬水般,獢獢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心情低落,乖乖地伏在她的腳邊,舔了舔她垂落的手掌。

    沈菱歌透過竹簾,癡癡地看着船頭周譽堅實的背脊,一路無言。

    船搖搖晃晃地到達了對岸,這次來送東西的是個老者。

    “道姑可算是來了,老朽害怕您給忘了。”老者把東西遞給沈菱歌的時候,還好奇地打量了身旁的周譽一眼。

    卻被他滿身的煞氣所震懾,險些踉蹌兩步跌倒,顫顫巍巍地將東西丟下,就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沈菱歌很想讓他收斂些,別嚇壞了人,可方纔兩人的氣氛如此僵,她又沒什麼立場來說這話,只好又咽了回去。

    放下竹簍,將東西一一裝進去,這次送來的不是米麪,而是筆紙蠟燭等物,說是少許,但觀內人多,需求量大,說少也少不到哪去。

    很快簍子就裝滿了,沈菱歌手勁不大,頭次提時有些喫力,正要蹲下身將竹簍背起,就見竹簍被身旁人凌空提起。

    她愣愣地追着仰頭去看,便看着周譽將竹簍背起,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朝着小船走去。

    兩人來拿東西,周譽本就不是空着手,再加個她的竹簍,顯得尤爲滑稽。

    他該是身穿盔甲手握兵刃,叱吒沙場的大英雄,此刻卻願意爲了她拋下這些虛名,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可她卻依舊無法邁出那一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她懦弱也好無情也罷,她終是不敢拿好不容易得來的重生,去賭一個遙不可及的明天。

    沈菱歌沉默着上了船,這次順利地回到了山腳,上山之前她想將竹簍拿回來,卻聽周譽譏笑出聲。

    “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能提得動什麼?勉強負重上山恐怕還要不慎摔倒,豈不耽誤了時辰。還是說仙姑口是心非,嘴上說着不要,實則想趁機與我多待一會?”

    她知道周譽是故意在刺她,想要讓她生氣,只得閉了嘴,老實跟在他的身後。

    周譽挑了挑眉又道:“仙姑還是走前面的好,免得何時摔下山,還要我費勁去尋。”

    沈菱歌把即將出口的辯解聲,也吞了回去,乖乖地走到前面,之後的路上她多次想要緩和矛盾,但每每要開口,都會被他那張黑臉給憋回去,最後只得無言相對。

    就連獢獢也感覺到了,兩個主人之間奇怪的氛圍,不再東跑西跑,很是乖巧地跟着回了道觀。

    按理來說,他如此氣悶,就該直接甩臉子走人,可週譽卻沒走,依舊在觀中住着。

    每日跟着慧悟師太讀經修道,且從那日後,沒再私下找過她,兩人只有衆人皆在時,纔會有碰面的機會,這反倒讓沈菱歌不適應起來。

    有些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做些什麼。

    如此大約七八日後,紫陽觀又來了個貴客,叫她那潭被攪亂的水,再次起了漣漪。

    午膳後,她回院中取東西,便見院中多了許多人,進內才發現,竟是周允樂帶着周雁榮跑來道觀偷閒。

    “沈姐姐,你怎麼纔回來了,我和姑姑可等了好久了。”

    “陛下,榮姐姐,你們怎麼來了?”

    周允樂還和之前一樣,見了她就撲上來,完全看不出絲毫當皇帝的模樣。周雁榮則是上次的事後,自覺忽略了周允樂良多,愈發往宮內跑,陛下外出,她自然也跟着來了。

    “沈姐姐不是答應了我,等道觀建好了就讓我來玩,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他們能來,沈菱歌不知有多高興,怎麼會不歡迎,拉着他進屋內坐下。

    而後聽周允樂哭訴這段日子有多可憐,京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先教他的先生也換了人,如今由蔡太傅親自教他學問。

    每日不是早起上朝便是看書寫字,若是功課做的不好,耍賴不肯學,蔡太傅便會褪去官帽,在殿門外長跪不起。

    周允樂雖然天□□玩,卻是個內心淳善的孩子,他自己逃學不讀書可以,但看見蔡太傅爲了他而跪着,又止不住的心軟。

    只得逼着自己努力捧着書讀,幾乎連玩樂休息的時間都沒了。

    這幾日是先皇后的忌日,他以要爲母后悼念爲由,來道觀待兩日,這種理由蔡太傅如何能拒絕,只得放他出宮。

    “太傅只放了三日假,我也只能住兩日,沈姐姐,當皇帝好難,我不想當了,我留在道觀陪你一塊出家吧。”

    周允樂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扁着嘴看上去可憐極了。

    原來是日日早起苦讀,難怪看着肉乎乎的小臉都瘦了,沈菱歌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怎麼又說孩子話了,上回我出宮時,你可說了要努力變強,好保護我和你姑姑,怎麼這麼快便反悔了?”

    “阿樂不想反悔,可這實在是太難了,阿樂不是讀書的料,更不是當皇帝的料,就該像他們說的,讓皇叔來做這個皇帝纔是。”

    周雁榮站在他身後,不停地朝她擠眉弄眼,沈菱歌便猜到了,這是故意帶周允樂來這。

    一是想帶他放鬆放鬆,二則是想讓她勸勸他。

    沈菱歌想了想便安撫地道:“誰也不是天生就該做什麼事的,就說你叔父,他也並非生來就會領兵打仗,他能有今日之功績,也都是血汗中殺出來的。阿樂善良又聰慧,已經強過很多人了。”

    “難道皇叔不是從小便天賦異稟嗎?”

    沈菱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來,他比周譽小了不止一輪,他見到周譽時,他便已經是戰無不勝的傳奇了,他從未想過同樣年齡的周譽是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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