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綏得知了這件事,將烏秋收拾了一頓,不是說他做的不好,而是說他留下了太多蛛絲馬跡,做事不夠委婉,而且他現在也不能揚名,以免給他帶來麻煩。
烏秋最尊崇藺綏,把藺綏這個老闆的九曲十八彎的作派學了個八成,掃尾功力見長,若不是這樣,他早就被燕秦逮住了。
不過年輕人還是稚氣未脫,藺綏得知烏秋那天把小洋房弄得亂七八糟的事之後,也被逗笑了一會兒。
就在此時,藺綏瞧見烏秋關上了電腦,眼神飄忽地說:“老闆,要不然我們還是換個地方住吧。他好像已經查到這裏了。”
烏秋面上的心虛遮都遮不住,摳了摳掌心。
那人居然比他厲害那麼一點點,這是他沒想到的,他以爲自己這大半個月都溜的好呢,誰想到燕秦是故意放他的,他剛剛纔反應過來,就立刻切掉了網絡,可燕秦應該已經找到位置了。
藺綏輕嘖了一聲,倒也沒生氣,他遙望着庭院裏的景色,神色莫辯。
這世上總不是事事都能算到的,哪怕算無遺策,也有意外。
他沒打算在這個時候見燕秦,倒不是如同和藺敏說的那樣全然是罰燕秦,還有別的因素在裏面,時候還沒到。
“不用換地方,就這麼住着吧,這兩天別出去,老實在家待着。”
藺綏想起燕秦捻酸的樣子,這人都以爲他在那邊有人了,這要是讓他撞見,保不齊就刺激到了。
燕秦這人其實心胸很寬廣,但面對和他有關的人和事,心眼跟針一樣小,容不得旁人碰他半分。
烏秋老老實實地點頭,他本就聽藺綏的話,更別說剛剛還闖禍了。
道路一側,黑色轎車安靜停靠。
燕秦的眼眸注視着不遠處的小樓,手指摩挲着黑色筆記本的外殼,面上若有所思。
儘管他追蹤的是那個入侵者,但是這個入侵者就是那天讓藺綏離開的人,燕秦有預感,藺綏就在裏面。
他甚至覺得,持續不斷入侵給他普法的那個人,大概就是曾經被藺綏藏起來的少年。
假若真的是他,燕秦便要重新考量自己之前對他的判斷了。
因爲他的這種手段,的確不太像是對情敵做出來的,稚氣到……像個孩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着藺綏沒有別人,燕秦的眼眸微亮,可又很快黯然了下來。
他不知自己如何表現才能讓藺綏消氣,因而這些天他都在努力的促進和藺家的雙向合作,爭取讓藺家得到更高的回報。
藺綏這人看着冷心冷情什麼也不在乎,但旁人若是對他好,面上不表,卻心裏記着,他如今見不到他,對藺家人好藺綏也會看在眼裏的。
除去這個方式,燕秦便有些茫然無措了。
藺家的名聲在外,酒肉朋友不少,真心好友卻沒幾個。
這些年跟在他身邊的左右不過幾個人,那個叫宋雲青的便算了,一瞧就是對藺綏有企圖的,偏偏還遮遮掩掩,自從之前的遊輪事件後,他找藺綏的時間都少了。
還有個叫喻響的,那更不用說了,燕秦覺得他是單方面纏着藺綏一起遊玩,藺綏見他的時候並不多。
藺綏好像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讓人難以捕捉。
燕秦這些天的念想,就是那根還未戴在他脖子上的項鍊。
他望着不遠處的小樓,眼神幽暗沉靜。
次日,藺綏醒來,發現屋外紛揚
的雪。
這雪從半夜就開始下,到上午時還未停歇,讓庭院覆上一層白。
傭人走上來,說有人送了東西到門口。
烏秋興致勃勃地替藺綏拆了盒子,裏面是一個手機和一條圍巾。
手機藺綏認得,就是他之前被燕秦扣着的那個,藺綏掃了一眼,沒什麼興趣地放置在了一旁,拿起了那條圍巾。
圍巾是暗紅色的,針腳不太細密,看得出來是手工織的。
如果是燕秦送給他的,那燕秦必然不會假於他人之手。
燕秦一向是個賢惠的,在修真界給他煉法器,到了現代也不忘給他織圍巾。
藺綏心情好了些,摸了摸圍巾柔軟的絨毛,眼角眉梢都柔和了幾分。
烏秋是個直腦筋,先是點評了一番:“這誰送的,也太沒品味了,一點也不上檔次,不過看起來挺暖和的。”
雖然幾年前烏秋還是個喫不上飯只能到處蹭飯的人,但這幾年藺綏也沒有虧待他喫食,他見了不少市面,覺得這樣的東西配不上他老闆。
“老闆你要是不要可以賞給我,回頭我給你買個更好看的。”
烏秋全然沒注意到藺綏的表情變化,心裏盤算着自己的錢夠給藺綏買個什麼樣的圍巾。
“功課做完了?”
藺綏瞧着他,表情比屋外的大雪還要凍人。
烏秋想到英語和物理作業,扭捏道:“還有一點兒。”
“那就再加十張卷子。”
“十張???!!!”
烏秋苦着臉求饒:“老闆不要哇!”
藺綏神色不變,嘴脣微動:“二十張。”
“我現在就去!”
烏秋抱着電腦衝上樓,藺綏對着旁邊的傭人擡了擡下巴。
“去給他準備三十張卷子,飯菜給他端上去,寫完了才準他出來。”
傭人忍笑點頭,立刻去拿卷子了。
烏秋看見那些送上來的卷子心都死了,不明白爲什麼老闆今天這麼生氣,他不小心玩脫了暴露了座標老闆都沒罰他,今天他就是多說了一句老闆就罰他做三十張卷子,可
能老闆的生氣也有延遲,或者是今天下雪了老闆不開心?
烏秋猜不透,只能含淚寫作業了。
樓下,藺綏躺在了軟塌上看文件辦公,那條暗紅色的圍巾被他搭在腿上,手腕上的細金鍊子靠在上方,輝映着幾分暖冬喜意。
燕秦的家中,陶婷幫忙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毛線,捲了那些殘次品,打算等會兒一併去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