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星接手了這宗案件,隨着調查的深入,一些不能叫大衆知曉的往事浮現。
書棠這個替身並不是阮清渠失蹤後天賀老總徐庭方找來的,而是三四年前就出現了,專門給阮清渠做替身,替他處理演戲之外的大部分事情,遮掩阮清渠的行蹤,至於阮清渠本人,則是被徐庭方轉手送到各個權貴的牀上,成爲天賀影業壯大的一部分。
阮清渠不唱戲改演影戲也有這個原因,徐庭方嫌阮清渠被弄狠了嗓子啞了不能上臺,容易叫人查出端倪。
誰能曉得這清風明月之下,盡是藏污納垢,而書棠這個替身倒是沒沾染那些事,一是那些人瞧不上他的作派,覺得他和阮清渠比起來簡直不能入目,二是書棠是個直男,格外鄙夷賣屁股的事兒。
徐庭方不是沒想過把他也送去幹那些事,畢竟一張臉擺在那,但書棠卻是寧死不從的,他從市井裏長大,什麼污言穢語都說得出口,一個孤兒沒有旁親更是無所顧忌,徐庭方擔心他壞事,所以罷手。
徐霜星從書棠那裏得知了好些事情,在查阮清渠去向時,也對書棠起了疑心。
阮清渠的失蹤實在是太詭異,他和書棠一起從東三路去往玉珠館,期間下車去舊書店淘書,徐庭方的人盯着,但人在一堆舊書那兒晃悠晃悠,轉瞬就不見了,車裏只剩下個穿着西裝的書棠,滿目迷茫地迎接徐庭方的怒火。
徐
庭方當即搜了那塊地方,甚至聯合巡捕房以及下九流的人把那塊地皮都翻爛了,攔了當天所有出海城的列車一個個搜尋,都沒能找到阮清渠的去向。
徐霜星找到了一些線索,但調查仍然陷入凝滯,不過徐霜星有了另一個猜測,或許阮清渠從來都沒有失蹤,失蹤的人其實是書棠。
明面上書棠是阮清渠的替身,可誰又能分辨,此刻的阮清渠不是書棠的替身呢?
就在他準備證明之時,阮清渠找到了,或者說,阮清渠的屍體找到了。
那具屍體被毀壞了些,但可以清楚的看見屍體的鼻樑上沒有一顆青痣。
事情一下又陷入到了微妙裏,徐庭方震怒,徐霜星的委託也從找到阮清渠到找出殺害阮清渠的兇手。
在剝絲抽繭裏,徐霜星又將目光放在了書棠身上,依舊覺得他其實才是真正的阮清渠,至於死去的很有可能是書棠。
爲了讓徐霜星不多說話,假書棠真阮清渠做出了一些舉措,無論是攻心還是□□,他都要坐實自己替身的身份。
藺綏合上了劇本,手指在紙張上輕點。
這劇本真是太合心意了。
就是過程有點套娃,阮清渠這個演技好的人要假扮演技不好的書棠,而他要扮演演技不好的原主,去飾演假冒書棠的阮清渠。
這麼說着繞口,但其實很一目瞭然。
開機儀式那天,藺綏坐在中央,旁邊是劉不羣和燕秦,劉導圓潤的面龐上沒有笑容,燕秦一貫的沉冷,藺綏倒是心情不錯,眼眸彎彎。
劉導語氣生硬的和藺綏溝通,心裏又是嘆氣又是煩悶,每天都恨不得撂擔子不幹了,但又不得不憋着一口氣幹下去。
他還有些擔心這位玩票的花瓶會對他的拍攝意見指手畫腳,但藺綏並沒有說什麼,懶懶應了一聲就朝着遮陽椅上坐着去了,架子比他這個導演還大。
“總覺得拍完這部戲我就得休養兩年,沒見過架子這麼大的,不知道還以爲是
皇帝親臨了呢。”
劉不羣憋着氣和燕秦吐槽,瞧着躺椅旁邊圍了五個助理的青年表情猙獰。
一個打扇一個捏腿一個捏胳膊一個拿劇本一個喂水果,他執導電影這麼多年,沒見過這麼浮誇的,而且演技也真是爛到姥姥家了。
“燕秦啊,你多擔待點,到時候帶着他入戲,別因爲這部劇讓我晚節不保啊。”
劉不羣其實也就四十來歲,離老還遠得很。
燕秦看着手裏這一幕劇本,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青年,淡聲道:“我會盡力。”
劉不羣唉聲嘆氣,去檢查設備和場景佈置了。
藺綏眼裏看着這一幕的劇本,喫着當季水果,面上沒什麼表情,讓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麼。
這一幕演的便是阮清渠發現徐霜星可能知道些真相,於是前去堵住他的嘴。
他先是用書棠那副作態套話,卻被徐霜星點出了關鍵的證據,他便換了一副面孔,哀哀地祈求徐霜星不要將真相說出去,並解了衣衫誘惑徐霜星。
徐霜星並不上套,身上卻出了異樣,阮清渠身上帶着的東西有問題,以至於他渾身無力,發不出聲音。
阮清渠想趁機殺徐霜星滅口,好叫他永遠閉嘴,可這時徐霜星的助手卻來敲門了,眼見着就要走進來。
阮清渠不想暴露自己,便把徐霜星弄到了牀上用被子裹着,做出一副兩人正在歡好的姿態,徐霜星的助手還以爲自己撞破了春情,趕忙離開了。
其實這算不上什麼親密戲,也只是擦邊而已,畢竟這不是講禁忌之戀的片子。
燕秦拿着劇本來找藺綏對詞時,藺綏正在喫葡萄。
藺綏接過了助理手上最後一個葡萄,讓他們站到一邊,面對着燕秦的話,他也沒很快應答,而是讓燕秦坐在自己面前,開始不疾不徐地剝葡萄。
蔥白的指尖在葡萄皮破裂的瞬間沾染上了些許水色,散發着甜膩膩的香味。
“燕影帝,喫葡萄麼?”
容貌昳麗的青年微微俯身,將青色的葡萄遞至了燕秦的脣邊。
這狀似示好的舉動與他的表現
駁逆,讓人心生怪異。
“謝謝,不唔……”
燕秦客氣拒絕,那顆葡萄卻直直塞進了他的脣裏,舌尖甚至觸碰到了青年的指尖。
燕秦嘴脣緊抿,葡萄汁水在他口腔中瀰漫開,舌尖還殘留着揮之不去的奇怪觸感。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不大喜歡別人拒絕我。”
藺綏姿態抱歉,說出的話卻沒多少不好意思的意味。
他用溼巾隨意擦着手指,高高在上且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