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面上再怎麼裝的從容自若,但步伐的輕快急迫卻將他的心思暴露無遺。
若是人有尾巴,燕秦背後的大尾巴早就高速擺動了。
“這是二十年的玉瑤,朕讓人取了一壺冰着,想着今日你也該來了,正好賞你杯酒。”
藺綏搖晃着手裏上等瓷窯出產的冰裂紋酒杯,嘴角噙着笑,視線流轉間,眼波盈盈。
燕秦想今日小聚必定是手足之間而非君臣,不然天子怎會斜躺在專門放置的軟椅上,胸前微敞,放浪形骸。
燕秦樂陶陶道:“皇兄今日怎麼有興致賞我酒?”
墨綠色衣衫格外襯得皮膚如玉,讓燕秦目眩神迷。
小桌上還擺了盆文殊蘭做裝飾,吐着花蕊,十分漂亮。
“你自是知曉,是朕先前未曾看透,你竟是隻裝狗的豺狼,咬人不聲不響。”
這分明是罵人的話,可藺綏面色欣悅,誇的格外真誠,好似十分滿意。
燕秦這便清楚,藺綏是知道了。
按理來說應該不會這麼快,除非藺綏早就知道毛玉秋的叛國行爲,只是懶得牽扯毛家人,要麼是不懷疑,要麼是不在意。
“皇兄果真聰慧,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燕秦也笑着接話,心想着皇兄這次總不會再把主意打到老七身上,知曉誰纔是他最該中意的人。
“那我便接了這杯賞酒,多謝皇兄恩賜了。”
燕秦預備拿起酒杯,卻被藺綏按住了。
“這玉瑤二十年方得一罈,你這般喝無異牛嚼牡丹,”藺綏打定主意今天要好好賞一賞聽話的狗狗了,拿起了酒杯,對着燕秦微擡下巴,“這般品纔對。”
夏衫輕薄,不一會兒墨綠色布料吸了水,便貼在了胸膛上。
藺綏動作這般淡然,好似他做的不是什麼足以令天下人不齒震驚之事,只是覺得皇弟不懂品酒,作爲兄長才好好教導一番。
天子與朝臣,主與僕。
是無上的恩賜,於高傲睥睨裏散出的理所當然的引誘。
叫人神魂顛倒,讓人癡迷發狂。
燕秦眼裏泛着淡紅,那是他竭力剋制自己的表現。
他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聲音喑啞道:“臣弟一定不辜負皇兄的心意,定會好好品鑑這難得的瓊漿。”
他的舌尖觸碰着後齒內部,‘好好品鑑’四個字被他加上了重音。
燕秦想,原來這纔是真正的賞賜,之前的默許與縱容都算不得是皇兄滿意的獎賞,如今纔是。
文殊蘭在夏季暖風中舒展着花瓣,藺綏輕撫着燕秦的長髮,垂眸看着他飲酒。
酒壺是放在冰塊裏冰鎮着有一會兒的,因而倒酒的時候,哪怕現在是夏天,他也被涼了一會兒,那水意緩慢流淌,也萌生出讓人想擦拭的急迫。
不過這種感覺已被令一種取代,藺綏不自覺地擡起脖頸,眼眸半眯。
美酒的香氣使人微醺,燕秦從不知自己是如此貪杯之人,飲完一杯後,將盛酒的美器也搜刮了一圈,確認一滴酒都沒有了才戀戀不捨地擡頭。
“皇兄,阿秦已經慢慢喝了,還是喝完了。”
藺綏還未開口,燕秦這兒倒是委屈上了,那股有點寵愛就拿喬到勁兒一點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