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對上了這雙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睛,只覺得反胃,這種虛僞的關心無異於鱷魚的眼淚。
藺綏看見了燕秦藏得極深的厭惡和譏誚,像是幽微跳動的冷焰。
藺綏知道他一定在記仇,像是孱弱的幼狼,等到強大的時候,就會露出獠牙,毫不猶豫的將獵物撕碎。
“你再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就幫你挖了怎麼樣?”
藺綏笑眯眯地說,像是在語氣友好的打商量。
系統:【注意言辭!】
藺綏無辜道:【我在扮演人設啊。】
他對真的傷害燕秦,可沒什麼興趣。
身邊的人都一陣惡寒,因爲他們知道小祖宗說得出做得到。
燕周面露興奮,他沒敢說話怕藺綏變了主意,心裏卻在期待着藺綏動手,一個瞎子怎麼和他爭,而且這可不是他做的手腳。
燕秦垂下眉眼,藏住了惡意與戾氣,他現在還不能和藺綏直接對上。
“還算識相,不過我讓你低頭了嗎?”
藺綏前一句還是誇讚,後一句便變了臉。
他的手按住了燕秦的後頸,將他朝着地面壓。
燕秦的臉被抵在草場上,後頸傳來的擠壓感讓他無法擡頭,密集的草叢堵塞住呼吸口,讓他的臉龐迅速漲紅,死亡的威脅格外真切。
他狼狽的掙扎起來,背後的力道忽然放鬆,他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視線有些模糊地看着依舊蹲在他身邊笑吟吟的少年。
他看着少年似乎是嫌髒似的擦着手指,將帕子丟到了他的臉上。
在柔軟的布料觸及面頰時,他聽見了少年極具特色的令人生厭的聲音。
“燕周,把他借給我,我家烏雲最近剛走。”
烏雲是小太爺最愛的黑背犬,前幾天壽終正寢了。
燕秦看着少年纖細的背影,口腔裏泛起鐵鏽味。
藺綏。
他在心裏重複這個名字,滿是森冷的惡意。
藺綏沒再看地上趴着的人,面不改色地進入了俱樂部裏,在走到休息包廂的衛生間裏才扶着洗手檯乾嘔。
系統真狠啊,差點把他電到昏厥過去。
系統破口大罵:【你[嗶——]幹什麼啊!誰讓你這麼對他了!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藺綏聽着滿腦子的屏蔽詞,不緊不慢地洗手。
要是系統有實體,估計都能跳出來指着他罵了。
“我當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是從來都知道嗎?”
藺綏看着鏡子裏蒼白的臉,緩緩勾脣。
“至於保護他……我保護他就像原主保護烏雲,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他漂亮的眉眼流出疑惑:“我做的不對嗎?”
系統知道他是故意的,氣的差點腦梗。
藺綏聽着它語言混亂的樣子,笑的更純良了。
哪怕是天道,也別對他指手畫腳。
系統在備受摧殘之後創傷應激,下意識的就是那種東西,聲音虛弱道:【那種事情不可以。】
藺綏驚詫道:【你的思想好骯髒。】
到底是誰骯髒!
藺綏腦海裏想好了要給的獎勵,在書桌前拿出紙筆,開始塗塗畫畫。
十幾分鍾後,他帶着手裏的紙張出門了。
“我要回家住幾天,你們工作照舊。”
藺綏關上車門前,對着傭人如是吩咐,傭人連忙點頭,目送着藺綏遠走。
藺綏先是去了一趟專門做銀飾的店,大方的給了一筆錢當做加急費,而後回了藺家。
原主只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少爺,沒有接管家裏的生意,因此他許諾給燕家老總的甜頭要和家裏人商量。
說是商量,但只要通知即可。
藺家對原主溺愛到了極致,否則也不會養出原主這麼個驕橫性子。
藺家往上一代並不是單傳,原主有兩個姑姑,他爸爸是家裏幺子,他媽媽有一個哥哥,她是家裏的幺女,在家裏都是備受寵愛的,因此他們的結合註定他們生下的孩子在出生時就擁有多倍寵愛。
原主不是獨苗苗,上頭還有個姐姐,但他是個男孩,藺家作爲比較傳統的家族,雖然不至於太過重男輕女,但也默認了男孩才擁有家裏的繼承權,而且原主的姐姐也被洗腦的格外寵愛這個弟弟。
藺綏從局外人來看,這種觀念其實傳統又畸形,拋開這些不談,這個身份太過好用,所以藺綏許諾好處的時候都不帶眨眼,因爲他知道肯定能實現。
藺綏一回家就得到了各種關懷問候,滿滿一大桌擺的都是他愛喫的食物。
原主在家裏的形象比較乖巧討喜,嘴甜會討好人,藺綏盡職地扮演着這個形象,對父母和祖父母問好,喫完飯之後還陪着他們散步,把祖父母哄得直樂。
因此他提出自己許諾的好處之後,藺爸一點都不猶豫地表示知道了。
“他們給了什麼好東西值得安安你點頭?”
安安是原主的小名,家裏人希望他平平安安。
藺綏笑眯眯道:“無價之寶。”
藺家人好奇地說:“改天帶回家裏給我們也看看?”
藺綏笑着點頭,表示有機會一定。
藺家給藺綏準備的房間不比他自己住的那塊地方要小,洗漱完之後,藺綏頗有些無聊在牀上看起了手機,上面顯示着家裏的畫面。
燕秦正坐在一樓客廳的桌子上伏案寫着什麼,藺綏看見了旁邊的書,發現他是在寫作業。
也是,燕秦已經高三,他快要高考了。
高考啊……藺綏的手指摩挲着手機邊緣,眼裏閃過意味不明的光。
看了一會兒燕秦寫作業,藺綏打了個哈欠,踩着拖鞋出了房門,敲響了姐姐藺敏的房門。
藺敏剛護完膚,手裏還拿着文件夾,看着弟弟表情有些迷茫。
“姐,喝一杯?”
難得弟弟主動相約,藺敏立刻答應了。
小陽臺上擺着紅酒,自然風吹得人格外涼爽。
“怎麼忽然找我喝酒了?”
藺綏爲她倒酒,乖巧道:“你工作之後太忙了,好久沒和你這麼說說話了。”
藺敏去年讀完研進了家族企業,任職分公司副總,每天忙的腳不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