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時機,狐狸精不做什麼都不像狐狸精了,它真是一點都猜不透。
藺綏揚眉:【你想讓我和他上/牀?】
系統:【不行!】
藺綏:【那就閉嘴。】
藺綏的手伸出窗外,虛虛地抓了一把月光。
燕秦不需要誰成爲他的光,因爲他就是光本身。
咀嚼痛苦,才能在黑暗中行走的更遠,因爲身後沒有退路,所以只能不斷向前。
任何事物的結果不過兩種,得到或者失去。
那道目光似乎如影隨形,彷彿沾染在藺綏的靈魂上。
藺綏看見了放在窗臺旁的待客的香菸,拿了一根咬在嘴裏,在即將點燃時又放了下來。
算了,沒意思。
藺綏意興闌珊地將那根香菸丟到了窗外,轉身離開了窗前。
今晚的月色太明亮,擾得人不得安寧。
直至窗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樹下的人影才動了。
他走到月色下拾起了那根被咬過的香菸,如珍寶般藏進了掌心裏。
懷裏的少年並不重,閉着眼眸的模樣漂亮無害,任誰都猜不出他睜眼時給人帶來的驚懼。
他的眼尾有着被酒意薰染的微紅,平靜的神色讓燕秦莫名覺得有些憊懶。
可是藺家的小少爺怎麼會有這種讓人覺得冷漠又平靜的疲憊,這種神色不該出現在他的身上。
藺綏正在腦海裏系統交流:【是他主動抱我,你看見了的。】
系統忿忿:【明明是你暗示他。】
藺綏無辜道:【你可不要冤枉我,我什麼時候暗示了,我就是看了他幾眼,他自己會錯意了有什麼辦法?】
系統:【……顛倒黑白。】
雖然系統這麼說,但它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藺綏身體越發放鬆,隱隱約約知道如何將系統拿捏。
他被燕秦抱到了房間裏,在碰觸到柔軟的被衾時他便睜開了眼,踩在了地面上去往了浴室。
恰到好處的水溫,沖淡了酒精帶來的不適。
藺綏的腦海裏冒出了很多東西,有些是第一世的有些是第二世的。
那是掩埋在記憶深處又會不經意浮起的過往,有好有壞,有的平淡。
他想起燕秦會經常給他帶一種靈果回來,那果子味道和桃子相似,卻又有些不同,滋味甚好。
它生長在天塹谷的瘴氣林裏,吃了可以延年益壽,對於那些修爲不到家壽元將近的修者來說,可以多苟活一段時間。
那個地方哪怕是燕秦進去都不容易,但他每次都會爲他帶很多回來,並且只告訴他那是隨處可見的果子。
藺綏知道,燕秦怕他死。
他是消耗性的爐鼎,在雙修過程裏只能得到極少的好處,不過不雙修,一點好處也得不到。
這注定了他的修爲增長緩慢,可能永遠不會突破金丹,在幾十年過後就會因爲壽元不足而死亡。
藺綏有時候會想,其實那樣死掉也不錯,但他很快又會爲這種想法而惱怒驚恐,不是因爲無法坦然面對死亡,而是無法面對被消磨了鬥志動搖了決心的自己。
他兩世都走在讓自己變得更強的路上,居然也會有想要蹉跎等死的時候。
藺綏陷在思緒中,他的身體逐漸在水裏下滑。
溫熱的水面吞沒了他的耳垂、面頰、鼻尖,直至又恢復平靜。
藺綏闔着眼,任由自己泡在溫熱的水裏。
燕秦盯着浴室的門看着腕錶上的時間,這已經超過了小少爺平日泡澡的時長了,他想到藺綏喝醉的模樣,心裏一緊。
如果藺綏真的以這種方式死在浴室裏,到時候這個別墅裏的人尤其是他,難逃藺家的怒火牽連。
燕秦在心裏如是告訴自己,然後心安理得地快速打開了浴室的門。
浴缸水面平靜無波,不見藺綏的蹤影。
燕秦的心臟收緊,靠近了浴缸。
他正準備往裏望,破水聲響起,少年像海底的人魚,忽得出現在他面前。
他的眉眼被水色濡溼,水順着他的面頰下淌。
墨發緊貼着他的面頰,透着妖異的姝色,在紅與黑之間,白越發灼眼。
“我……”
燕秦剛準備解釋自己進來的原因,他的脖子便被佈滿水珠的手臂勾住,下一刻水淹沒了他的視線。
驟然接觸水面讓他下意識的想要掙扎,而那雙摟着他的手臂卻越發收緊。
在水波折射的燈光裏,他被渡了口氣,而後下脣微疼。
嘩啦的水聲,一切好似只是瞬間。
滴滴答答的水痕將燕秦的衣服大片染溼,他急促喘息着,心臟仍在劇烈跳動。
像是剛被救上來的溺水者,在生與死的瞬間,接受了強大神祕的人魚的饋贈,神智爲之迷亂,即使明知落水也是這位水妖的傑作。
理智與情感融雜成了一團說不清的渾濁,依舊殘餘的觸感彷彿攫取走了他的心魂。
他忍不住看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藺綏靠在了浴缸的邊緣,垂着眼眸並未看他。
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好像只是隨意而爲,不是捉弄不是渴求,熱情短暫如同黑夜裏燃盡的火,像是錯覺。
不過燕秦很快又發現了不對勁,藺綏的臉色有些蒼白,連脣色似乎都因疼痛淺淡了些。
他似乎又開始疼了。
“需要幫忙嗎?”
燕秦的聲音嘶啞,他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望着藺綏。
“出去吧。”
藺綏並未睜眼,按着浴缸內側的手指指尖用力到蒼白。
燕秦步伐略有些沉重的離開,他的身上因爲大片的水跡而冰冷,可在冰冷的表皮下,又止不住的泛熱。
藺綏到底想做什麼?
他不明白。
他按住了心口,皺着眉去了另一個浴室換衣服。
藺綏在浴缸裏呆的時間太長,手指被泡出褶皺。
系統已經被藺綏時不時來一下根本防不勝防的操作弄得心驚膽戰,電完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懶得說,沉寂了下來。
藺綏擦乾了身上的水珠,摸了摸嘴脣。
他所做的都是臨時起意,迫切到難以控制,得償所願的感覺真是美妙。
可惜這樣隨意而爲的時間不長了,藺綏頗爲遺憾地入眠。
燕秦睜着眼睛,看着不遠處那張牀上少年的背影,眼神一片晦澀不明。
藺綏照常沒有去學校,彷彿那天轉學就是隨便玩玩,連帶着聽兩天課也一樣。
燕秦在中午去了楚逢家,因爲楚逢說那個程序還需要優化一下。
“藺家有電腦嗎,要是能用的話我們就方便多了,你不用跑來跑去的。”
陶婷忍不住問,她總覺得那位小太爺對燕秦不錯,不是因爲那天藺綏的行爲,而是燕秦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