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柔搖頭到:“謝皇上心意,只是婚姻之事,臣妾想由自己做主。”
這倒也符合她的個性,柴宗訓並不強求,只說到:“那朕便郡主與意中人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試探了趙柔的心意,柴宗訓又回頭去找慕容德豐,這模樣讓他覺得自己像個人口販子一樣。
“慕容兄,你怕是暫時走不了了。”柴宗訓笑到。
“爲何?”慕容德豐一臉疑慮:“皇上,若臣再不去往嶺南招標,恐怕時間來不及。”
柴宗訓笑了笑:“有些事情吧,只要你選擇正確,往往便是事半功倍。”
慕容德豐來了興趣:“敢問皇上,是什麼事?”
柴宗訓說到:“朕打聽了一下,趙郡主是屬意於你的。”
“但我不喜歡她。”慕容德豐很乾脆。
柴宗訓問到:“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朕幫你找。”
慕容德豐慷慨到:“匈奴未滅,何以家爲?漢唐故地未復,臣暫不考慮此事。”
柴宗訓說到:“所謂成家立業,看看小趙,與你年齡相仿,人家兒子都多大了。”
慕容德豐輕輕搖頭:“人各有志,不過爲了不讓宋王阻止嶺南招標,臣倒是可以娶了柔兒。”
“那有什麼意思?”柴宗訓說到:“既然你不喜歡她,朕自然不會亂點鴛鴦譜,你且收拾一下,去嶺南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原本以爲能做個媒,柴宗訓還有些興奮,沒想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能暫且作罷。
回到勤政殿處理政務批閱奏摺,沒想到收到禮部侍郎劉以銘的奏摺,勸諫柴宗訓納妃。
原來柴宗訓與符昭大婚已一年多,不過符昭肚子卻一直沒動靜,劉以銘面上奏讓他挑選朝中重臣或宗室之女充實後宮,早些誕下皇子,以固國本。
奏摺趙匡胤已然處理過,上面硃批‘臣附議’三個字。柴宗訓笑了笑,將奏摺放到一邊。
稍晚些時候,趙匡胤過來拿回奏摺,這本也是朝中辦事的流程。
各臣僚有事上奏,會先交到趙匡胤這裏,他給出處理方案,再上交給柴宗訓。
柴宗訓同意蓋上玉璽之後,趙匡胤再取回,按柴宗訓同意的方案去執行。
翻了一會,沒看到劉以銘的摺子,趙匡胤便問到:“皇上,禮部侍郎劉以銘的奏摺,你看過了嗎?”
“朕看過了,”柴宗訓說到:“沒什麼意義,所以朕暫且留中。”
趙匡胤拱手到:“皇上,劉以銘拳拳忠心,怎會沒意義?皇上登基已過十載,大婚也一年多,卻並未誕下子嗣,還請皇上廣納秀女,充實後宮。”
柴宗訓微微皺眉:“朕目下想的是如何國富民強,沒有多餘精力去想其他的。”
趙匡胤對到:“皇上目下正如朝陽,乃是精力最爲旺盛之時,莫非?嗯,臣倒認得幾個方士,他們練出的紅丸……”
“宋王,”柴宗訓不滿到:“你是衆臣之首的宰輔,怎能說些如此粗鄙的話?”
趙匡胤執禮到:“皇上,臣爲了皇上的江山社稷,什麼事情都可以幹,什麼話都能說。”
柴宗訓輕輕搖頭:“朕說的沒有多餘精力,與身體無關,朕現在想的是如何盡復漢唐故地。”
“皇上,”趙匡胤說到:“穩固國本與盡復漢唐故地同樣重要,況充實後宮,早日誕下子嗣延續社稷本就是皇上的職責。”
柴宗訓不耐煩到:“此乃朕的私事,無須宋王過問。”
“天家豈有私事?”趙匡胤絲毫不讓。
柴宗訓只得再次退步:“此事容朕想想吧。”
“皇上,此事刻不容緩,豈能再想?”趙匡胤得寸進尺。
柴宗訓起身到:“宋王,你逼朕有何用?便是朕同意選秀,准許你將那些女子送入後宮,朕一個也不碰,你又如何?”
聽到他這樣說,趙匡胤只得退了一步:“好吧,還請皇上儘快同意選秀,臣也會將朝中適合的女子造冊送入宮中備選。”
新的思想和舊的思想終會有一戰。
其實趙匡胤沒錯,柴宗訓也沒錯,只是倆人思想不同而已。但皇權屢受挑戰,柴宗訓還是很不自在的。
回到後宮,柴宗訓仍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符昭問到:“怎地近日很少看到官家笑?”
柴宗訓說到:“趙匡胤讓我納妃,我怎笑得出來。”
符昭笑到:“只要你封趙柔爲妃,我敢保證,朝中以後便會天下太平。”
“朕偏不讓他如意,”柴宗訓說到:“弄煩了朕給他這個宰相罷了。”
柴宗訓長出一口氣:“你說的,我早就想到了,不然我早就把他給罷了,豈能容他天天與我作對。”
趙匡胤回到府中其實也頗不自在。
前些年皇上四處征伐,他主政國內,倒也一直相安無事。
其實近幾年也是這樣的模式,皇上對國政過問不多,但倆人的矛盾卻多了起來。
這一切源於符彥卿被拜爲侍中,讓他感覺很不安全。
雖然符彥卿目下只是財相,且子侄無一人在朝中,但符家又是太后又是皇后的。
眼下趙德昭看着頗是受寵,但伴君如伴虎,要罷免他,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的事。
不管怎麼說,如果能有個人在皇上身邊,當皇上震怒於趙家時安撫上一句,事情會好轉圜得多。
趙匡胤信步走到後院,正遇趙德昭與趙柔兄妹在聊天。
他眼前一亮,整日擔心來擔心去,解決的辦法不就在眼前麼。
柔兒方纔救了慕容德豐,在皇上面前立了一大功,若能將她送入宮去,宮裏宮外相互配合,相得益彰,趙家的富貴必能延續下去。
趙德昭與趙柔見到趙匡胤,忙上前來見禮。
趙匡胤問到:“柔兒,傷勢恢復得如何了?”
“蒙父王記掛,”趙柔說到:“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好了就好,”趙匡胤說到:“當日也多虧了你,不然慕容家的小子早就魂歸西天,哪還輪得到他去做嶺南郡公。”
“父王,”趙德昭插了一句:“孩兒聽說慕容德豐就要回嶺南,父王可要時時注意他的動向。”
趙匡胤淡淡到:“這個小子是本王看着長大的,有何足懼。”
趙德昭搖搖頭:“父王,孩兒的意思,是指慕容德豐背後的皇上。咱們這位皇上,可不同於一般人,只要動了念頭,想方設法都要將其實現。先前皇上提出‘招標’之說,被父王駁了回去,慕容德豐就要空手回嶺南。以孩兒之見,皇上必不會善罷甘休,慕容德豐回嶺南必有動作。”
趙匡胤跟着說到:“咱們這位皇上,的確不同於一般人。若是其他帝王,只恐後宮佳麗太多被臣子罵荒淫無道。今天本王令禮部侍郎劉以銘試探着上書勸皇上充實後宮,早誕子嗣延續社稷,竟被皇上給駁了回來,由此還與本王爭吵了一番。”
趙德昭說到:“皇上做事本就不論對錯率性而爲,父王不該與他爭吵。”
“他是皇上,一個念頭便足以讓天下大亂,本王怎能不爭?”趙匡胤轉頭看着趙柔:“柔兒,皇上大婚一年多卻無所出,本王估計皇后身體可能有問題。爲了趙家的富國,本王決意將你送入後宮,未知你意下如何?”
趙柔淡淡一笑:“女兒明白父王的意思,爲了趙家,女兒願意入宮。只是父王若要保全趙家富貴,卻不能強逼皇上納女兒爲妃,此事尚需從長計議。”
趙德昭接話到:“父王,此事柔兒早已在佈局,救下慕容德豐便是此局中的一環。”
“哦?”趙匡胤突然變臉:“莫非刺殺慕容小子的刺客,是你指使?”
“孩兒怎會做此大逆不道之事,”趙德昭說到:“孩兒懷疑,就是李煜指使馮延巳所爲,可惜孩兒沒有證據。”
“與你無關纔是最好,”趙匡胤說到:“只因南唐同意修復大庾道,所以皇上才未繼續追查此事,如若不然,那李煜豈能脫得了干係。”
趙德昭想了想:“父王,雖然柔兒說不能逼皇上,但孩兒以爲,可以從其他方面入手,讓皇上知道,若柔兒能進宮,於他,於趙家是雙贏之事。”
趙匡胤問到:“其他方面?”
“對,”趙德昭回到:“皇上目下的重心全在嶺南,而且是抱着一定成功的決心。但嶺南畢竟是化外之地,若想將此地建設起來,須得耗費許多心力,但不讓其建設起來,卻要容易得多。”
“眼下慕容德豐即將趕赴嶺南,父王可着幾個得力的人爲巡按,專一在嶺南盯死他,只要他一有異動,便羣起而攻之。慕容德豐束手束腳,如何能辦事?”
“可皇上爲了嶺南願意不惜一切代價,豈是幾個言官就能解決?”
“皇上是有決心,可言官的恆心也不小嘛。日日上奏,天天彈劾,皇上不厭其煩,不就會來討好父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