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肆意妄爲[快穿] >三三六 人生不是長跑
    等待聖旨期間,拉希德自然也沒閒着,四處打聽各類艦船的消息,只要有任何問題,他就毀約。

    當初徵江南時,控鶴軍是以浮橋方式過江,鐵騎軍從吳越迂迴,四艘鐵甲艦一直在侍衛司手上。

    那時候突然見到不用人力划動,且能夠遠程打擊,更是將江南艦船撞碎的鐵甲艦,別提江南人有多震驚了,這幾年以訛傳訛下來,鐵甲艦便彷彿天賜神物一般,讓親歷過戰鬥的人心有餘悸,令只聽過傳說的人神往。

    一番打聽下來,竟也令拉希德豪情萬丈。難怪中原一直不肯賣,果然這鐵甲艦威力無匹。將來開回大食,不僅能重奪皇權,四海之內,都得臣服在大食腳下。

    阿杜拉卻在此時潑上了一盆涼水:“王叔,鐵甲艦雖厲害,卻也無須神話。倘真像傳言中的威力,中原幹嘛不開着它去征服四海,反倒售賣給大食?”

    “你懂什麼,”拉希德說到:“中原周遭的地方,扶桑,高句麗,蘇祿,占城等等,爲什麼要奉中原爲宗主國?你以爲禮義廉恥真的有用?還不是因爲他有堅船利炮。”

    所以做生意其實和哄女人一樣,不能讓她愛上你,隨你怎麼哄,說得天花亂墜水底燃燈都沒用;只要她愛上了你,不用你開口,她會自己哄自己。

    在拉希德興奮而又焦急的等待中,柴宗訓終於迴轉,且帶着蓋有玉璽的盟書。

    訂立盟約之前,自然有一番說辭,什麼原本皇上是不肯賣的啦,但看在使團誠心的份上,也爲了大食與中原的世代友好,所以纔不得不忍痛割愛。

    爲了彰顯此次訂立盟約的重要性,柴宗訓特地命水師將鐵甲艦開回江寧,在城中舉行了盛大的儀式。當然,主要是怕鐵甲艦在海水中時間泡長了脫底。

    拉希德東拼西湊十萬兩白銀當做定金,盟約簽訂後,他趕緊命阿杜拉帶着盟約趕回大食湊錢,而他自己日夜守在江邊,生怕鐵甲艦掉了一絲鐵屑。

    此時也恰逢江南學堂即將開學,柴宗訓還要逗留一陣,辦了開學典禮之後才能回汴梁。

    既是開學,自然少不了要前去巡幸一番。

    江南自古文風頗盛,原本就有不少私塾。如今既有官辦的免費學堂,私塾自是辦不下去,楊延定趁機下令買斷所有私塾,改建成官辦學堂。私塾中的夫子有優秀者,可以留下繼續任教,在各州縣教諭處按月領取俸祿。

    一番登記考校下來,教授四書五經節選的夫子有多的,能教授算術的夫子也勉強足夠,但中學堂裏教授各類巧技的夫子卻嚴重不足。

    其實大周不缺能工巧匠,其中佼佼者大多在造作局供職。突然有一日能搖身一變,從讓人看不起的匠人成爲受人敬仰的夫子,很多工匠都躍躍欲試。無奈造作局現在一分爲五,自家都有些忙不過來的意思,只能暫時調撥些人出來前往江南進行教學,卻遠遠不能滿足需求。

    江寧原本富庶,免費學堂不過是錦上添花,柴宗訓決意到過去常遭水患的淮南去看看那邊的學堂弄得怎麼樣。

    倆人一路快馬奔行,竟錯過了宿頭,柴宗訓勒馬四周看了看,笑到:“老董,今日恐怕要與你天當被,地當廬,幕天席地啦。”

    董遵誨擡手一指:“公子,那裏似乎有處人家,我去問問能否借宿。”

    “我與你一同去吧。”

    倆人牽着馬近前,果然大樹下有一處茅廬,正巧遇着一個樵夫揹着木柴推開院門。

    “大哥,”董遵誨上前招呼到:“我們是路過的商旅,因爲不識路徑錯過了宿頭,可否在你家借宿一宿?”

    樵夫上下打量倆人一眼:“客官只要不嫌山裏人家粗鄙,便跟老漢進來吧。”

    董遵誨拿出一塊錢給樵夫:“大哥,打擾了。”

    樵夫不肯收:“誰都有出外遇到難處的時候,老漢怎能收你的錢呢。”

    “大哥,你要過意不去,把家裏的野味好酒拿點出來招待我們唄。”

    倆人相持的時候,茅屋的門打開,一個老嫗領着一個小孩站在門口。

    老漢忙呼到:“老婆子,快去把鍋竈點燃,把我前兒打的野兔煮了招待這兩位客官。”

    趕了一天路,有碗熱菜熱飯,還能有點酒,感覺真的不錯。

    飯間董遵誨和樵夫聊開了。

    “大哥,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怎會在此安家?”

    “嗐,老漢本是淮南人,那年遭了水災遷到此處,能有個地方落腳都不錯了,還爭什麼山上山下,再說這山上也方便打柴不是。”

    “山下的情況大哥熟嗎?”

    “那可不熟,老漢在山下都賣了十幾年柴了。”

    “可有什麼逸聞?我尋常最喜歡聽這些,老哥可以講講麼。”

    樵夫想了想:“從前倒是沒聽說什麼逸聞,只是最近聽說皇上老爺搞義務教育,馬上就要開學,山下人都議論開啦。”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當然是好事。”

    “爺爺,我不去讀書。”原本在一旁悶頭喫飯的小孩突然開口到:“咱們家裏窮,皇上老爺雖然不要學費,可讀書的筆墨紙硯都要錢,我不想爺爺那麼辛苦。”

    “混賬,”樵夫喝到:“花不花錢哪是你操心的事,你安心把書讀好就行。”

    小孩搖頭到:“可我不想讀,爺爺沒讀書不也過了一生嗎。”

    “可是爺爺窮了一生,連在山下給你安個家也做不到。”樵夫有些苦口婆心:“娃呀,你是趕上了好時候,要是爺爺那時候也能不要錢就讀書,就是砸鍋賣鐵,我也要讀,像咱們這樣的苦人家,讀書纔是唯一的出路。”

    董遵誨淡淡到:“大哥倒還有些見地。”

    樵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客官見笑了,老漢一個樵子,能有什麼見地,都是聽城裏人議論來的。”

    “哦,他們都議論了些啥。”

    “都是些沒甚見地的胡說,客官想聽,那老漢就說說唄。”

    “託皇上老爺的福,國家承平了二十年,也免了我們很多的稅,但像我們這樣的窮苦人家還有不少。不是我們不拼命,可生在這大山裏,除了打柴打獵,實在是沒有出路哇。”

    “現在皇上老爺願意拿出錢來給我們這些窮人讀書,就是在給我們找出路哩。只要讀完小學堂,至少能識個字算個帳,不像老漢這般睜眼瞎。如今天下到處在搞建設,就說鑿運河吧,老漢就是因爲不識字不認路,只能眼睜睜看着別人賺錢。”

    “要是學生刻苦,能夠考上中學堂,至少也能學個一技之長出來。現在皇上老爺正在大搞建設,緊缺工匠,我聽說一個工匠的薪俸不低於縣裏的皁吏哩。”

    “要是祖墳冒了青煙,考上了大學堂,出來就能喫官家飯,那世世代代都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了哇。”

    小孩插了一句:“爺爺,那官家飯可是那麼容易喫的。”

    “就是一代喫不上也沒關係,”樵夫繼續說到:“倘你去讀了書,識了字,會了算術,自然要比爺爺一個樵子賺的錢多,你的孩子就可以不用爲生活發愁,可以安心讀書,這樣他讀箇中學堂沒有問題。”

    “讀了中學堂有了一技之長,能賺的錢更多,那就可以設法培養他的孩子,說不準孩子就能考上大學堂,那咱們祖祖輩輩都有榮光啦。”

    董遵誨笑到:“大哥想得倒還挺遠。”

    樵夫搖頭到:“老漢一個樵子,哪能想那麼遠,這也是聽山下人議論的。什麼‘祖龍奮七世餘烈,方統一中原’,這太平盛世的宰相,豈是一代人就行的,不得幾代人的累積麼?”

    “兒子做了縣尊,孫子纔有可能做知州老爺;孫子做了知州,重孫纔有可能節鎮一方。這樣一代一代累積,纔有可能做到宰相嘛。”

    “太平時節,這人生啊,他就不是一個人在長跑,他得是幾代人的接力。”樵夫繼續說到:“莫說做官,就說山下那些生意人,第一代去擺了個地攤積累起家業,第二代纔有可能進門臉兒不是?那第三代就可以站在前人肩上去開分號啦。”

    “像咱們這樣種地打柴的人家,要是不苦一代人拼一把,那世世代代也就只能種地打柴啦。”

    “哪有世世代代,”樵夫自顧自說到:“這麼在山上打柴,哪有女子願嫁?倘是不能傳宗接代,那就絕種啦。”

    柴宗訓忽然開口問了句:“老哥,山下都這麼議論嗎?”

    “對啊,都是這樣說。”

    柴宗訓長出一口氣:“大周有希望啦。”

    樵夫有些疑惑,董遵誨笑到:“倘天下都是讀書人,都能明事理,大周自然世代強盛了嘛。”

    晚間睡覺的時候,董遵誨小聲問到:“公子,我還有一事不明,倘讀書不要錢,天下人都去讀書,那邊境誰來鎮守?”

    柴宗訓笑到:“倘天下都是讀書人,邊境根本無須人去鎮守。”

    “爲何?”

    “一趟徵遼,老董還未發現嗎?科學技術纔是第一生產力。將來讀書的人多,研究火炮步槍的人就會更多,也會有更先進的兵器被創造出來,到時候說不定人在汴梁安坐,只須動動手指,萬里之外就能殲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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