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年經營,現在大食和中原的貿易往來數額不小,倘因爲幾個漁民的性命而導致兩國斷了貿易,那將是天大的損失。
一向負責管理與各國關係的禮部衆臣,比其他官員更要着急,眼見着衙門裏羣情激昂,不願管事的尚書賈龜圖不得不出面去溝通呂端,讓他上書勸皇上不要殺拉希德。
“呂大人,你如今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社稷即將遭受危難,爲何卻不發一言?”
呂端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推脫到:“皇上乾綱獨斷,此事爲皇上欽點,下官又能說什麼?”
賈龜圖說到:“如今一艘輪船航行大食一圈,獲利不下數十萬,且我中原商賈多有逗留大食者,倘大食報復,拿獲我商賈,毀我航線,奈何?”
“大食敢爾,”呂端說到:“就憑他那些弓箭木戈,如何與我堅船利炮匹敵?”
賈龜圖大爲不滿:“呂大人,我中原向爲禮儀之邦,大人卻如何這般恃強凌弱?”
“恃強凌弱?”呂端淡淡到:“敢問賈大人,鐵甲艦和漁船,誰爲強,誰爲弱?”
賈龜圖一時怔住,良久才悻悻到:“呂大人既不肯上書,本官親自前往大殿勸諫。”
擔心自己人微言輕,賈龜圖拉了一幫同僚一同上殿。
柴宗訓非常不滿:“卿等竟爲一個殺人兇手說好話?”
“回皇上,”賈龜圖說到:“拉希德死不足惜,但臣恐大食由此報復,皇上數年苦心經營的航線毀於一旦。”
柴宗訓冷哼一聲:“倘貿易中斷,我中原雖有損失,大食的損失也不會下於中原。”
“皇上,”賈龜圖仍是勸到:“皇上若是體恤死去的漁民亡魂,可多發放撫卹金,實在無必要爲這些漁民輕啓戰端。”
柴宗訓看着賈龜圖:“賈卿家,倘被大食人殺害的是你的兄弟子侄,你還會如是說嗎?”
賈龜圖遲疑一下:“皇上,逝者已矣,倘爲了死去的兄弟子侄報仇,而讓更多的人丟掉性命,這仇不報也罷。”
“一次原諒,倘下次對手得寸進尺,殺到港口來呢?”柴宗訓追問到:“賈卿家是否還要繼續忍讓?”
“這…”賈龜圖不知如何作答。
柴宗訓起身到:“拉希德死不足惜,朕就是要借他的命昭告四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四方胡虜,凡有敢犯我炎夏者,朕必討回公道。”
賈龜圖辯解了一句:“皇上,拉希德並未率兵犯我疆界。”
“難道一定要等到敵人進犯疆界才還手嗎?”柴宗訓說到:“如今我大周商旅遍及四海,朕要借拉希德的命告訴他們,無論走到何處,若不遵從當地法紀風俗,即便對方懼我中原不敢治罪,朕也必將嚴懲。”
“然我子民若遵從法紀風俗,卻仍遭加害,無論是否遠隔重洋,朕必興兵討之。”
一羣人無話可說,卻見慕容德豐急匆匆趕到殿上:“皇上,這拉希德原爲柔佛所擒,卻押送我中原治罪,且臣聽說柔佛使臣到達汴梁後便四出活動,這背後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賈龜圖趕緊附和一句:“請吾皇三思。”
“三思?”柴宗訓淡淡到:“賈卿家,若說慕容兄不知柔佛此舉用意,莫非你這與柔佛接觸最多的禮部尚書也不知?”
賈龜圖低頭不做聲,柴宗訓繼續說到:“拉希德炸燬柔佛港口,柔佛大軍將其擒獲後,懾於大食國力不敢將其治罪,只好藉助中原。至於柔佛使臣四處活動,不過爲臣屬大周尋求庇護而已。”
“賈卿家,你可告知使臣,朕已調遣江南水師艦隊前往柔佛海,令其無須擔憂。至於歸附之事,朕以前不願答應,現在仍不會答應。不過可命其與中原簽訂安保盟約,由中原派遣教官助其訓練軍隊發展軍械壯大自身。”
雖然殺拉希德看上去有些魯莽,不過皇上似乎早有打算,賈龜圖執禮到:“臣遵旨。”
拉希德和阿杜拉被處以極刑,人頭懸掛於港口許久。來往各大港口的的人,近些天發現港口多了個石柱,旁邊還有差役守護,不過卻並不阻止人們上前。有識字的唸到:
詔諭天下臣民:凡我大周籍戶,出往四海,須得遵從當地法紀風俗,若有違者必嚴懲;倘遵從當地法紀風俗仍被暗害者,可至當地銀行求助,或回朝奏之,天涯海角,王師必往伐之,爲我臣民討回公道。
雖然請求內附再次失敗,好在中原派了一都人馬,前往柔佛指導訓練新軍,也算是有些安全感,蘇拉滿意的回了柔佛。
這裏扼守着中原前往西方海域的要道,即便不賣貨,設個關卡收稅,也能富可敵國。
水師艦船圍着柔佛半島轉了一圈,除了商船外,倒還真沒發現什麼危險。
不過來的時日尚短,倘大食要報復,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蘇拉回到柔佛,親自押送着酒肉上船勞軍,感謝鐵騎軍對柔佛的保護。
倆人正在船上把酒言歡,岸上旗幟舞動,侍從提醒到:“大帥,港口有緊急軍情奏報。”
難不成大食打來了?應該沒這麼快吧。
蘇拉只得起身到:“劉統領自便,本帥去去就來。”
還未到岸上,傳令的兵士就急忙大呼到:“大帥,朱玀國十萬大軍借道暹羅攀牙港登陸,正從北方推進,守軍毫無還手之力,朱玀軍已打到淡馬魯城下,倘突破城防,柔佛危矣啊。”
“什麼?”蘇拉跳到岸上:“朱玀爲何無端對我開戰?”
兵士說到:“朱玀揚言爲先前沉沒的商船復仇。”
“商船是拉希德撞毀的,與柔佛何干?”
“商船在柔佛外海沉沒,朱玀要求在柔佛駐軍保護商船,被陛下拒絕,所以便舉大軍來侵,陛下請大帥速速回去商議對策。”
柔佛雖然富庶,但畢竟小島,即便蘇拉回去,也無法抵禦朱玀十萬大軍。
蘇拉想了想:“本帥回去又有何對策?不如趁此時請中原大軍前往襄助。”
兵士說到:“陛下正有此意,請大帥速去請劉統領。”
此時劉廷卻有些爲難:“大帥,末將這水師常年只在水上練兵,雖登陸是有練過,但柔佛地形複雜,且船上火炮並不能拆卸到岸上,戰力恐怕大打折扣。若要抵禦朱玀大軍,還得請大帥向朝廷求援,派步軍前來應戰。”
大食距離柔佛遙遠,要打也只能在海上,所以劉廷倒是很認真的在柔佛沿海巡邏,但誰能想到朱玀竟突然殺了出來,且是借道鄰國,從陸地來攻。
蘇拉急切到:“劉統領,中原和柔佛隔着大海,倘本帥再次回到中原求援,來回需要數月時間,到時只怕柔佛已經亡啦。倘柔佛被朱玀佔領,中原在此地的銀行、商號等恐全部毀於戰火。”
劉廷本是個急性子,求戰慾望也很強烈,但還沒失去理智到讓水師上岸去叢林和朱玀十萬大軍作戰。思慮半晌,他問到:“大帥,那什麼暹羅攀牙港距離此地多遠?”
蘇拉說到:“沿海岸線北上,便能找到攀牙港。”
“好,”劉廷說到:“大帥可回淡馬魯拒敵,末將率水師北上,強攻攀牙港,切斷朱玀軍補給線。只要糧草一斷,朱玀軍必定大亂,屆時便不攻自破,只是這淡馬魯,還請大帥一定要守住。”
“多謝劉統領,”蘇拉說到:“統領放心,但凡本帥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放朱玀一兵一卒過境淡馬魯。”
議定對策之後,劉廷一面派快傳飛報朝廷,一面全速向攀牙港前進。
海岸線先前巡邏時到過,江南水師輕車熟路便過了柔佛海岸,繼續前行時,前面數裏幾十艘小木船擋住去路。
副將上前到:“統領,前方暹羅水師阻斷去路。”
劉廷起身看了看:“鳴炮示警,倘仍不讓路,就給本統領擊沉了他。”
副將勸了一句:“統領,這會不會影響暹羅與朝廷的關係?”
劉廷說到:“暹羅助紂爲虐,借道朱玀入侵柔佛,本就該教訓教訓,你只管開炮,朝廷怪責下來,本統領擔着就是。”
既然有這話,那還怕什麼,一輪炮火下去,暹羅水師那些臨時徵調而來的小漁船紛紛作鳥獸散。
一路再無抵擋到達攀牙港,果見上千戰船泊於港口,遠處還有運糧船隊正駛來。
“左營聽令,迅速開炮,將朱玀戰船炸燬。”
“右營前往圍困朱玀輜重船,繳獲輜重爲我所用。”
“中軍暫且停下,隨時預備接應。”
艦隊一分爲三,港口朱玀守軍揮舞着長矛張牙舞爪,船上一炮過去,所有朱玀士卒紛紛抱頭鼠竄。
水師兵士跳上朱玀艦船挨個放火,有兵士覺得燒了可惜:“能不能拖回去爲我所用?”
“就這船的硬度,連個火炮都裝不了,留着有什麼用?”
輜重船則更慘,跑是跑不過,打也打不贏,過程無須贅述,只能乖乖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