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
太虛山名下的正當產業之一——客棧香滿園中。
正帶着一衆弟子在雅間喫飯的盧布忽然神色一凝,兩隻耳兀自動了起來。
“有修士在城中動手!”
低喝一聲,盧布直接從雅間窗戶中縱身而出。
衆弟子驚詫過後,卻是嘴也顧不得擦,各自抓起兵刃就緊跟盧布之後。
自古九州事情九州了,這可是他們太虛山的地界,於情於理都得去看上一看。
……
“嘭!”
正準備叩門的許應熊只聽一聲刀劍相接的清脆響聲從院內傳來,手下的院門便轟然爆碎。
不待他反應,無數夾雜着修士勁力的院門碎片便把他衝飛出去。
“公子!”,站得稍遠的名硯驚呼一聲,正要跑去扶起許應熊,下一瞬就被從碎片中倒飛而出的人影吸引了注意。
名硯並未注意,他家公子即將倒地的瞬間,一個文士扮相的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許應熊身後。
劍將飲血!
千鈞一髮!
就連倒在地上的許應熊都忘了站起,甚至沒有發現他身後多了一個人。
“啊!”
長嘯淒厲。
在旁人眨眼的功夫,那被倒地被刺之人竟伸出左手,接住了原本要刺往他喉間的利劍!
黑衣人抽了兩下,可那人臂中也不知有什麼古怪,竟咬住短劍,讓他無法抽出。
被刺之人顯然不是軟柿子!
趁黑衣人抽劍的瞬間,他以腰發力,甩腿如鞭,只聽“砰”的一聲,左肩被襲的黑衣人就朝一旁滾去。
院外有三道石階,中劍者頭下腳上的躺在石階上,此時卻見他一個鷂子翻身站了起來。
處於後方的許應熊和名硯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表情,只見他剛一站起,就好像地板燙腳一般,朝獨院大步跑去。
黑衣人低罵一聲“該死”,也似被地板燙了一般朝內追去。
許應熊主僕何曾見過這般刺激的景象?
站的站,倒的倒,看精彩大戲一般一動不動。
直到追進院內,被勁力吹飛三丈遠的許應熊才反應過來,一骨碌翻身站起,捂着腰,就要步兩人的後塵,趕往獨院。
“殿下還是別去了,刀兵無眼,若是有個好歹,我無法向你父交代。”
許應熊豁然扭頭,看清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的人後,驚喜叫道:“韓客卿!你怎來了?”
許應熊好似沒聽到一般,自顧喜道:“快快快!韓客卿你來得正正好,我們快跟上去看!”
邊說着,許應熊拉住黃古的手,就要朝院門破碎的獨院趕去。
他可是清楚知道的,王府三百客卿,這人獨佔鰲頭!
那些個單手拔樹、指裂鋼板的二品好手和一品客卿見了他,哪一個不是恭恭敬敬的抱拳問禮?就連他那整天臭着個臉的爹,見他也是笑嘻嘻的。
去歲二弟許應龍回家省親時也曾給他說過,這人是真正的超一流高手。
還說他若是當真想闖蕩九州,只需學這人半成術法,當世九州任他來去!
只可惜許應熊最後請得他爹平南王出面,都未能如願拜師。
不想現在竟在此地遇到他!
剛好有一場他從未見過的修士廝殺在不遠處,若不能看個痛快,恐怕他得憋出病來。
若是隻有他和名硯,那他是萬萬不敢湊這個熱鬧的。
從華州至此八千里,他大俠風姿沒見到,倒是悟了個“人少不能湊熱鬧”的九州真理。
途中他遇到了好幾次和今天這場不相上下的熱鬧,他和名硯追上去想看個清楚,都差點被贏家砍了腦袋。
若不是他運氣好,每次那些想砍他的人都抽瘋一樣忽然臉色大變扭頭就跑的話,他早就被人砍死了。
黃古腰懸酒壺一襲藍衫,即便天色稍暗,也難掩他身上那股子瀟灑從容的氣勢。
可這世上總有一類人,無論你氣勢如何驚人,真氣如何渾厚,他都只當你是浪得虛名。
非要如那些胸口碎大石的漢子一般猙獰嚇人,他才覺得你是高手。
毫無疑問,許應熊就是這樣盲目且無知的人。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做出“一個瘦僕闖九州”的這種事來。
一路暗中護他的黃古也知道,這位世子殿下的好奇心,端的是厚重至極。
若是強行把他帶走的話,估計會適得其反,又鬧出什麼讓他頭疼的幺蛾子了。
他本不願露面,想繼續暗中保護,可那兩名天羅的地字刺客已經看到了許應熊,還離得這麼近,保不準他們會幹出什麼殺人滅口的事情來。
以他對天羅的瞭解來說,爲了保證任務的完成度和天羅組織的隱祕性,這樣的事情很可能會發生。
一個二品巔峯,一個一品宗師,還是深諳刺殺之道的天羅地字,按他原來的位置的話,保兩人周全會有些許麻煩,他這才閃身露面。
“唉……”
對上那雙充滿熾熱的眸子,黃古長嘆一聲,不等許應熊再說,他就一手一個,把這對主僕帶上了另一棟獨院的屋頂。
從這裏看去,正好能看清楚吳雲院內的景物。
四周刷刷之聲不絕於耳。
卻是方纔激烈的打鬥和長嘯,驚動了青牛縣中的入品修士。
近日都在太虛山頂與李玄齡論武的黃古眼皮一擡,發現了以盧布爲首的捉賊之人。
不由得又想起了今日在城中聽到的“遛狗”傳聞,黃古薄脣一勾,覺得有些好笑。
好好一隻夷戎追風犬,竟被他們遛成這樣……
“仙女姐姐有危險!”
剛一站定,黃古便聽平南王的草包兒子喊了這麼一句。
……
“砰!”
七情宗彈雲腿!
甩腿如鞭,暗勁如雲,無孔不入!
吳雲心知肚明,此人真氣如龍,已是半隻腳邁入宗師境的高手。
他好不容易纔憑這具身體的搏殺經驗拼出一個先機來,若不全力出手,等那人緩過“短劍被卡”的勁來,憑武境二品的真氣就能壓死他!
一擊退敵,吳雲心掛佳人,從院外三步跨至堂前,顧不得身後風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