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永曆大帝 >第一百零一章:對陣
    “卑職明白,王爺到朝廷那爲弟兄們多要軍餉是體恤咱們這些老兄弟,這摺子卑職定當寫的妥妥貼貼,.00ks”師爺模樣的人笑眯眯的回道,別看這人並不起眼,卻是吳三桂的心腹文人之一,實打實的正四品雲南守巡道員,名爲王程安。

    王程安一席話惹得帳內衆將鬨堂一笑,這些人都是關寧系的將領,吳三桂的鐵桿心腹,眼裏只有平西王卻無滿人皇帝的主。

    吳三桂捋須笑道:“咱們這些老弟兄自隨本王山海關入關以來,如今不是都統就是遊擊了,說到底,至少有王程安這酸秀才寫的奏摺的一半功勞,一份奏摺到了老王手裏,當真是妙筆生花,花團錦簇啊。”

    吳三桂說的並沒有錯,將兵在外不但打仗是關鍵,這寫請功的摺子也是不可或缺的,朝廷遠在千里之外,哪裏知道你的功勞能有多大,又哪裏能夠獲知敵情有多浩大,若不在請功摺子裏吹噓,這功勞就打了個折扣,若是請功摺子寫的好,就算沒功勞的也能分的一杯羹。

    吳三桂話鋒一轉:“老王,這一次本王讓你寫的摺子並非只是讓你爲弟兄們請功,而是請罪去的,這一些你可明白?”

    吳三桂見帳下衆將一臉不解,於是侃侃道:“說到底咱們就是滿人的狗,若是獵狗咬死一隻兔子時最多不過被獵人賞塊骨頭罷了,但是若是山中出現了一隻老虎,本王想問問看,這獵狗是不是頓頓都有骨頭喫?”

    這個道理淺顯的很,獵狗咬死一隻兔子算不得什麼,但是若是山中出現了一隻老虎,獵人要想讓獵狗去與老虎搏鬥,就必須每日給獵狗喂的飽飽的,養足了精神,充沛了體力。直到把獵狗養的猶如老虎一般強壯時,再讓獵狗上前撲食。

    只是吳三桂有一點沒有講明白,那就是當獵狗養成了老虎,並且把山中的老虎咬死之後,原先的獵狗也就成了獵人身畔的一隻老虎,一個不好。這隻比老虎還要強健的獵狗就要咬斷獵人的脖子。

    吳三桂這次徵緬不是來求勝,而是來求敗地,只有打了敗仗,才能讓北京城裏的滿人主子明白,如今僞明勢大,吳某兵少將稀實在無能爲力,要不主子爺您親自出馬?主子爺當然不會親自出馬,不說如今的八旗早沒有了入關時橫掃千里的威風,就說朝廷上八歲的小皇帝即位。旗主大臣們拉幫結派爭權奪利都唯恐不及,哪裏會願意去管西南蠻荒之地的破事,更何況主子爺們養了你吳三桂這條老狗在雲南。當然要你爲主子爺們分憂,吳三桂要地就是這個結局,既要爲主子爺們分憂,擴軍要餉的理由就有了,待我平西王養出十萬精銳,天下賦稅被我平西王要了大半時老子的位置也就沒人敢動了,你們現在是老子的主子爺,說不定將來就成了老子的奴才。

    “殿下英明!”參領、遊擊們恍然大悟,紛紛抱拳奉承。

    新始二年六月十八。朱駿與潯陽城外的駐紮的李定國所部合兵一處,明軍士氣大振。

    新始二年六月二十。

    潯陽城下地曠野上。四萬吳軍擺開了陣勢。左中右路各軍錯落有致。號角聲嗡嗡作響。時而有震天地鼓聲震撼人心。在他們對面。緬北明軍與緬南明軍分爲左右兩路。近萬人列陣以待。

    隨着吳三桂軍中銀旗一揚。中軍地方陣裂開一道供馬通過地口子。抖摟精神地吳三桂穿着銀甲。帶着幾名親兵從裂口出打馬而出。向前疾馳了幾步。在吳軍前方不遠處勒住馬。眼眸眺向遠處地明軍反正。他右手對着身後地傳令兵揚了揚。傳令兵得令。高聲喳了一聲。隨後拍馬嚮明軍陣前疾奔。

    傳令兵直到緬南軍陣前才勒住馬。高吼道:“大清國平西王吳請大明僞皇帝朱由榔陣前會話。”

    傳令兵說道大明僞皇帝時陣前地明軍不由得個個色變。只奈陣前不斬來使這一條金科玉律地使得他們拼命忍住。傳令兵趾高氣昂地說話。撥馬要走。冷不防聽見身後一聲火銃地巨大響動。坐下戰馬突然受驚。撒腿狂奔出幾十丈外。傳令兵促防不急。被驚馬甩了個老遠摔了個嘴啃泥。接着明軍陣前爆發出一陣鬨笑聲。那傳令兵極爲尷尬地站起身看見不遠處地座馬已疾奔去了老遠。馬臀處被火銃打地血肉模糊。只好恨恨地淬了一口。自顧罵了一句挨千刀地背後偷襲老子。他也不敢再多逗留。生怕會挨銃子。狼狽地跑了。

    身後又傳來一陣鬨笑……

    對於吳三桂的陣前會話的要求明將們都顯得不屑於顧,紛紛勸朱駿不要輕易犯險,就連左路的緬北明軍得到這個消息,李定國還特地派來一名偏將過來相勸。朱駿卻是另外一個想法,經過一年來的經營,如今的明軍已把自己奉若神明一般,若是自己不敢出陣,不但會弱了明軍的氣勢,更會對明軍地思想有所動搖,所以這一趟非去不可,他也料定吳三桂雖然算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但當着如此多人的面於己不利的事恐怕是做不出來的,他遲疑了片刻之後,眼眸橫掃衆將道:“朕授命於天,如何是吳三桂這小醜跳樑之輩所能損傷的,如今兩軍陣前,若朕不去反而會弱了我大明的威風,諸位不必再勸,沐愛卿,你去備好馬匹,選好親衛,朕倒要看看,這逆臣有何面目見朕。”

    衆將苦勸無果,只好精選了幾名驍勇的親衛,爲朱駿挑好了一匹白馬,又爲朱駿裏三層、外三層的甲冑,最後又在朱駿地腰上別了一把三眼短銃,這才中軍大開,放朱駿出陣。

    朱駿套着明晃晃地金甲,坐下一匹雪白駿馬帶着數十騎士飛馬而出,直到陣前五百步才頓馬而立,這個時候,吳三桂早已在遠處等待多時,令人沒想到的是,除了身後一名傳令兵之外,他並未帶任何隨從。

    晌午地陽光揮灑在朱駿的金甲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暈,讓朱駿顯得英姿勃發,威風凜凜。朱駿打馬向前慢走幾步,離得吳三桂近了一些,纔看清這位大漢奸的真正面貌,一臉清瘦,兩頰凹陷,顎下一縷夾白的羊須,若不是因爲他眼眸中所散發出不可一世的銳利,朱駿還真不相信這個並不起眼的老頭就是大名鼎鼎的吳三桂。

    “平西伯近來可好?”朱駿輕輕一笑,一副會友般的淡然神情雙手勒住馬繮問候。

    只是這問候中卻打着譏諷,平西伯是崇禎敕封吳三桂的爵位,自從投靠滿人之後,吳三桂早已成爲了大名鼎鼎的平西王,朱駿之所以呼他爲平西伯,不過是諷刺他接受崇禎皇帝的恩賜卻背德負義投靠滿清的事罷了。

    吳三桂並不以爲意,笑道:“有勞桂王殿下掛心,本王一切安好。”

    永曆登基之前襲的是桂王的爵位,吳三桂稱呼朱駿爲桂王,自然是不承認他大明皇帝的身份了。

    朱駿移開這個話題,遠眺吳三桂身後浩浩蕩蕩的吳軍,讚道:“平西伯練的好兵,如此雄壯之師,便是自取天下恐怕也如探囊取物一般,又爲何要投靠滿清遭受天下人的唾罵呢?”

    “桂王如何能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滿清乃天皇正朔,吳某不過是替順治先帝扶正黜邪罷了,哪裏會有竊取天下之心,倒是桂王殿下不知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的道理。徒自逆天改命,只會貽笑世人,留給後人談笑之資耳。吳某奉勸桂王,還是早早投靠明主,說不定能保全性命。”

    朱駿曬笑道:“好一個天下大勢、浩浩蕩蕩,朕觀平西伯並未老眼昏花,卻不曾想竟是個不明事理之徒,滿清不過是建奴之後,僥倖竊據中原,朕早晚要興兵驅之,爾竟將這些蠻夷奉爲正朔,早晚有後悔的一日。”

    吳三桂道:“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桂王難道忘了廣東、湖南、廣西、雲南之戰嗎?是非曲直,今日正好你我對陣於此,今夜便能分曉,本王還請桂王務必小心腳下,莫要逃竄時拌了腳。”

    這一下是吳三桂諷刺永曆曾經被清軍追擊,晃晃如喪家之犬一般先後逃竄於廣東、湖南、廣西、雲南等地的醜事,朱駿雖與從前的永曆沒什麼干係,也不覺得有些臉紅,畢竟別人不知道他和從前永曆的區別,自然是將這事算到他的頭上,終究還是他的涵養功夫比不得老奸巨猾的吳三桂,他只好道:“話不投機,只能戰場上見分曉了,既是如此,你與朕各回本陣,驅兵鏖戰。”

    說完,朱駿不理會吳三桂,撥轉馬頭,帶着隨從向本陣飛馳而去。

    吳三桂卻頓立着馬望着朱駿矯健的身影,眼眸中不禁透出一股疑惑,此人便是那如惶惶難逃的永曆?似與從前的永曆大不一樣了。瞧這涵養與膽魄實在是差之千里!吳三桂想及此,不由得心生警惕,他原本並沒有把永曆放在眼裏,但是此刻,他才隱隱感覺到,此人並不比李定國要差,早晚有一天,此人都將是自己一個強悍的對手。

    “此戰到底是該勝,還是該敗呢?”吳三桂喃喃唸了一句,按照他原先的安排,這一仗是非敗不可的,只有這樣,才能渲染南明的強大,也就能夠堂而皇之的向朝廷擴軍要餉,但是此刻,他卻拿不定主意,隱隱感覺到此戰若不將朱由榔斬草除根,早晚有一天要面對這個強大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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