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永曆大帝 >第一百五十九章:炸營
    “轟隆隆……轟隆隆……”夜空中驟然傳來的轟鳴聲撕裂了整個天空,十數枚炮彈將城中歇營的吳軍營帳炸開,鐵釘、碎屑迅速順着強大的氣浪四濺,睡夢中的吳軍驟然驚醒,緊接着便傳來受傷的夥伴竭斯底裏的慘叫聲。

    安靜,短暫的夜空下,除了痛苦的呻吟之外,驟然安靜下來,所有從夢中驚醒的吳軍士兵在黑暗中左右顧盼,驚慌失措的眸子流露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明狗子來啦。”有人迅速的從席上跳了起來,瘋狂的跑到營門口去取自己的刀。

    “殺!”驚醒的士兵發現營帳外冒出了火光,火炮轟擊之後,高溫引燃了易燃的帳篷,驚恐的士兵們突然暴躁起來,他們迅速的衝向營門口,搶奪兵器架上的武器。

    炸營了!當兵的都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尤其是大戰前夕,誰都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活着回來,人人都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這時候也許是由於某個士兵晚上做惡夢時的尖叫,繼而就是所有的人一齊尖叫,大家互相毆鬥混戰,甚至互相啃咬,追殺軍官、仇人、不認識的人和戰友。第二天只留下一地的屍體。

    而這一排炮響正是催化劑,被驚醒的士兵一覺醒來,聽到了戰友的呻吟,聽到了火炮的轟鳴,聞到四處都是燒焦的氣息,看到到處流竄着火苗,終於精神崩潰下來。

    “殺啊,殺明狗子!”無數晃動的人影,在烈火的照耀下廝殺在一起。“殺明狗子哇。”有人面部扭曲的從喉頭髮出吶喊,卻毫不猶豫的砍向周畔一個穿着同樣號衣的夥伴,人頭滾落,血花四濺。

    都瘋了,血腥蔓延之後,一些還尚存理智的人也瘋狂了,無數尖嘯聲蔓延開來。夜幕下,只有血和呻吟。

    城外放炮的定北軍炮營被突如其來的尖嘯聲嚇了一跳,他們是來奉命騷擾的,如今又了馳道,又有了輪轉地火炮,炮營可謂是來去如風,只要不被大隊的騎兵追擊,誰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可是城內的尖嘯聲太過恐怖。猶如千軍萬馬一般,雖然城門一如既往的緊閉。但是帶隊的千戶官還是心有餘悸,原本他們估計約莫炮擊三、四輪,待對方反應過來,派出騎兵時再從容撤退的。但是這樣一來,反倒有些揣揣不安起來,炮營可是定北軍的命根子,李大帥也是估摸着半夜偷襲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才決議夜晚給清軍來一下,騷擾下清軍使其銳氣地,出營之前還囑咐過一定要小心從事,因此,千戶官不敢再冒險了。大手一揮:“別裝火藥了。準備逃吧。”

    城內血腥纔剛剛開始,瘋狂的士兵開始走出軍營。踏在同伴地屍身,顧盼着一個個曾經的戰友。現在的敵人,一些被砍刀的士兵還在血泊中掙扎着沒有死透。很快便有人一腳踩過這人地頭顱,嗤的一聲,黑夜中寒光一現,利劍穿透了這人的大腦,紅白色的汁液漸在了勝利者的靴子上,緊接着靴子的主人動了,他提着利劍隱入了另一處黑暗,尋找着下一個目標。

    吳三桂也被炮聲驚醒。緊接着東城傳來了喊殺聲。他心裏打了個突突。莫非是李定國殺進了城?

    吳軍有六萬之衆。分別在東南西北四城駐紮。東城地喊殺聲愈來愈烈。緊接着幾個滿身是血地軍官跌撞着衝入了平西王下榻地府衙。

    “王爺。不好了。城外有賊軍炮擊。東城地弟兄炸營啦。王將軍被亂軍割下了腦袋。我們幾個老弟兄死裏逃生跑了出來。”哭喊地是一名四十餘歲地千總。他地半隻胳膊被砍了一道深深地血痕。傷口上不斷地涌着血。整隻小臂半吊在身側。

    吳三桂臉色一驚。炸營是一種不祥地預兆。預示着部隊面臨着滅頂之災。這種說話吳三桂或許不信。但這六萬大軍相信地人恐怕由於過江之鯽。如此一來。原本銳氣正健地士氣恐怕要受挫了。但這個時候不是考慮士氣地時候。這些可都是吳三桂地本錢。若不能妥善處理。東城地一萬人可就全完了。

    “是哪裏來地火炮?其他各城地將士情緒如何?”吳三桂心急火燎地一邊問話。一邊向門外目瞪口呆地親兵大喝:“還楞着做什麼。所有親兵全部在衙外集合。備馬。”

    “應該是東城外傳來地炮響。其他各營地將士原本也是惶恐不安。好在有軍官立即反應彈壓。倒沒有大礙。王爺。是否調兵去彈壓?”回覆地是一個急衝衝趕來地藍翎補服官員。

    吳三桂的臉色深沉的令人發寒,刀鋒般的眸光在燭光下不斷的閃爍:“立即派出一隊騎兵,火炮運輸不易,賊軍就算要逃,恐怕也逃不了多遠,本王要讓這些狗賊的人頭。”

    “喳!”一個待命的佐領打了個千,扭過身就要出門,卻又被吳三桂叫住,吳三桂此刻的臉色突然鬆弛下來,不由得蒼老了許多:“不必去追了,李定國既然敢讓他的火炮來轟城,定然有了全身而退的法子,說不定這正是李定國所定下的誘敵之計,故意引誘我軍出城。”

    “吩咐各營,包圍亂兵,若有持武器者殺!”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解決好譁變的士兵纔是正道,吳三桂急匆匆的領着一隊人出了府衙,親自調度各營的大軍向東城形成合圍。

    城內開始燃氣了無數的火把,東城的亂兵看着三面黑壓壓的人羣挺着長矛合圍而來,緊接着是無數銅鑼聲不斷的被敲響,有人在大吼:“平西王有令,放下武器,可赦其死罪,要活命的全部蹲在地上。”

    夜風吹過,在亮如白晝的火把照耀下,亂兵開始漸漸冷靜下來,瘋狂過後,便是無盡的驚慌和疲憊,所有人都鬆開了手,叮的一聲,武器垂落在血泊中…

    整個騷亂只持續了短短的半個時辰,卻讓吳軍損失了四千多名戰士,吳三桂顧不得其他,不斷的安撫各營,救治傷者,整個喀倫城裏整整紛亂了一夜。

    吳軍的炸營是李定國所沒有預料到的,此次派出炮營,一來是檢驗新式火炮的性能,二來是打擊吳軍的士氣。再加上這種馬拉的火炮在馳道上移動速度夠快,只要不是吳軍的騎兵出動,要想從容而退是絕無問題的。

    至於吳三桂的騎兵是否會出城出擊,李定國卻是篤定的很,這個擅長使用詭計的老將早已料定了吳三桂的性子,吳三桂是名老將,而且一直對自己頗爲忌憚,既然如此,李定國讓炮兵去偷襲,吳三桂定然認爲自己用兵老道,絕不會在毫無預備的情況下只讓炮營列於城下,一個用兵老道的人,如何會犯如此低下的錯誤的?吳三桂不相信,所以他上當了。

    這種戰術與空城計異曲同工,都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把戲。

    定北軍一直隱藏在緬北起伏的大山之中,待炮營回營,千戶官回來稟告,李定國已是捋着須點了點頭:“雖然只炮擊了一輪,但畢竟是安全爲上,你能將炮營完整的帶回來,便是大功一件,功勞簿上少不得寫上你的名字。”

    “謝大帥提拔之恩。”千戶官喜滋滋的退出了中軍大營,一夜未睡,現在正是補覺的時候。

    待千戶官一走,李定國卻皺起了眉頭,這次雖然佔了一些小便宜,消磨了吳軍的銳氣,可是真正的決戰也只是剛剛開始,憑自己手底下的兩萬人若是守禦或許足夠,可是要全殲來敵又談何容易?

    緬北的戰報早在幾日之前李定國已飛鴿傳往了海都,但是飛鴿傳書並不安全,也容易造成失誤,爲此還特意遣了一個斥候飛馬沿着馳道往海都報道,如果飛鴿能夠傳到海都,那麼皇上的旨意這一兩日便能飛鴿傳回,海都的援軍若是借用馳道連夜趕路,只怕也只是七八日到達,這其中又不知有多少變數了。

    “大帥,海都的消息傳過來了,這裏有皇上的密旨。”帳外傳來一陣喜悅的歡叫聲,一個軍官雙手拱着一條絲帕大小的黃帛不待門口的親兵通報,興沖沖的趕了進帳來。

    “哦?來的這樣快。”李定國精神一震,恭敬的用雙手去接軍官捧上來的黃帛,輕輕的展開,細細的看了一遍,隨後臉色凝重的默想了片刻,時而點頭,時而搖頭,到了後來臉色漸漸發白起來。

    “大帥,莫非是海都城發不出援軍?”軍官見李定國的模樣慘白,輕輕問道。

    李定國擺了擺手,長吐了口氣道:“這倒不是,只是皇上在密旨中所定下的策略實在兇險萬分,若是勝了,自然是一舉而滅吳逆,若是中間出了什麼變故如何是好?哎,皇上年輕氣盛,走雖說是步好棋,卻也是奇險無比。”

    軍官聽的雲裏霧裏,卻也猜出了幾分大帥的憂慮,勸慰道:“天佑大明,皇上乃真龍天子,既然已定下了殲敵之法,我等依計行事便是,大帥不必過於擔

    李定國點了點頭,道:“唔,正是這個道理,皇上天資聰穎,非吾輩所及,還是依密旨行事吧。吩咐下去,讓所有將佐全部到大營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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