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聽懂了姜桓話中的幾個意思。
一，姜桓之前，可能針對過傅銘恩。
二，姜桓可以不針對傅銘恩，但前提是自己幫他父母平反。
三，若是傅銘呢主動針對姜桓，姜桓他會反擊。
姜姮顯然明白這是姜桓做出的最大的退讓，於是她便應了一聲好。
“好，桓公子，希望你能記住你所說的。”
姜桓輕輕彎起眸子，笑道。
“先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弟子不會騙你。”
姜姮輕輕點頭，“桓公子，你已從羣英書院肆業，便好好待在這府中，溫書待殿試吧。”
羣英書院的肆業方式有兩種，一是正規的通過上甲乙丙丁四級而畢業的。
第二種，便是通過春闈考試金榜題名的。
所以這麼說來，宋安也從羣英書院畢業了。
姜姮的話很有道理，姜桓自然聽從。
不過，姜桓又道。
“先生，你可不要忘了，中午答應桓一同用午膳的。”
“這是自然，用完早膳爲師要去羣英書院，你不如先在春江樓等着爲師好了。”
姜桓正想說好他的長隨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對他說了一番話。
這話說完，姜桓就變了臉色。
他臉上染了些愧疚的神色，“先生，今天中午弟子恐怕不能陪你用午膳了，弟子有個飯局，必須參加。”
姜姮笑了，“桓公子，你說的飯局，是不是同甲級一班的學子們一同用膳？”
姜桓疑惑道。
“先生，這你怎麼知道？”
“當年爲師肆業時，便在不久之後，與同窗們組了飯局。”
這已經是羣英書院不成文的規定了。
“那先生，想必你是能夠理解的了。”
“那是當然，爲師自然理解。”
於是，姜姮宴請姜姮的事情，便被推後了。
在姜桓那裏用完早餐，姜姮便到了羣英書院去。
在羣英書院爲乙級一班，不，如今已經是甲級一班的學子們授課完畢，姜姮將顧亭畫與顧亭泰請到了辦公間。
望着眼前的顧家姐弟，姜姮清了清嗓子，問道。
“顧亭畫，你真的願意不要顧家家主之位，也要去追尋自由？”
“對。”顧亭畫點點頭，如此道。
見顧亭畫十分堅定的點頭，姜姮將自己的視線，移到了顧亭泰身上。
“那亭泰徒弟，你是否願意成爲顧家的少主，一生爲顧家鞠躬盡瘁呢？”
顧亭泰在姜姮與顧亭畫的注視下，緩緩道。
“先生，弟子願意成爲顧家少主。”
顧亭泰這話一出，姜姮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而顧亭畫卻很震驚。
“二弟，你真的願意成爲顧家少主？”
“當然，”顧亭泰嚴肅道，“我不會騙姐姐你，更不會誆騙先生。”
既然顧亭泰願意當顧家少主，如今姜姮要做的，就是讓顧父顧母同意顧亭泰成爲顧家少主了。
而怎麼才能讓顧亭泰被顧父顧母認可呢。
無疑，只有顧亭泰比顧亭畫更適合成爲顧家少主時，顧父顧母纔會更認可顧亭泰。
這個，顧亭畫與顧亭泰顯然都知曉。
所以她便道。
“先生，弟子還有別的事情，就先不打擾你了。”
顧亭畫說完這話，便起身告辭了。
顧亭畫一走，房間內的姜姮就看向了顧亭泰，她看看顧亭泰，又看看房間內的一把木椅子。
淡淡道：“還愣着做什麼，找椅子坐下吧。”
顧亭泰找椅子坐下了，看向姜姮。
“先生，現在你要教弟子什麼？”
姜姮微笑起來，“先等等吧。”
顧亭泰於是換了一個話題道。
“先生，你與家姐，關係好像不錯。”
顧亭泰的話很是隨意，像是偶然不經意一般的提起道。
姜姮並不覺得顧亭泰這個問題有什麼，所以便回了。
“亭泰徒弟，亭畫徒弟自立自強，又有着自己的夢想，並且爲之努力，爲師與如此之人的關係，怎麼會差？”
姜姮這話說的很有道理，顧亭泰無言以對。
他愣了好久，才道。
“先生，如果弟子以後真的成爲了顧家少主，那麼弟子一定站在你這邊。”
姜姮笑了，“這麼說來，你這是想要加入我帝師派了？”
顧亭泰坐在姜姮附近，聲音帶着隱隱的藝術家獨有的瘋狂。
“先生，你蕙質蘭心，聰慧機敏，弟子選擇加入你的帝師派，難道不是很常見的一件事情嗎？”
顧亭泰這話說的認真又理所當然。
被這麼誇獎的姜姮心情不錯，她對顧亭泰，難免就多說了些。
比如當顧亭泰問她爲何要在這等的時候，姜姮就耐心回道。
“亭泰徒弟，這爲家主之道，與爲君之道，是相輔相成的。
如今既然你要學爲家主之道，不妨等銘恩徒弟過來，一同學學爲君之道。”
顧亭泰笑了起來，“那先生，我們需要等多久。”
姜姮想了想，道。
“等一個時辰吧。”
顧亭泰望着正在批閱奏摺的姜姮，又道。
“先生，這一個時辰，未免太久了些，不知弟子能否去拿畫板，在你辦公間作畫呢？”
姜姮放下手中狼毫，轉眸認真看向顧亭泰。
“亭泰徒弟，你若是想要作畫，不必去教學室拿畫板，爲師這裏就有。”
姜姮起身，輕輕走到自己辦公間有着窗簾的角落，她將窗簾拉開，一畫板與調色盤便顯而易見。
“先生，你辦公間，怎會有這個？”顧亭泰並沒有上前，而是先如此問道。
“這都是爲師給銘恩徒弟準備的，他也喜愛畫畫，休息時間常在繪畫，所以爲師便備了繪畫工具……”
顧亭泰望着那繪畫工具，躊躇道。
“先生，這畢竟是陛下的東西，弟子若是用了，陛下不會生氣吧？”
好傢伙，聽到顧亭泰的綠茶語錄，姜姮皺眉道。
“陛下心胸闊達，想必不會爲這等小事計較，何況，這畫板，是爲師的。”
見姜姮這麼說，顧亭泰才終於“放心”的將姜姮手中的繪畫工具一一接過。
拿到畫板與毛筆的那一刻，顧亭泰整個人，好像都在發光。
他用他那無比認真的眸子注視着姜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