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掌握是十三門外語，賓夕法尼亞大學法律和金融的雙料碩士，輔導初中生或高中生做作業，這價錢已經很公道了，但另一方面，這個價格是這個年代絕大多數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回到外交公寓，周林掏出一張日國的簽證朝門衛晃了一眼，大搖大擺的就進去了，而這家的一家三口已經極其有禮貌的親自下樓迎接了出來：“口你喫哇?9?1”“口你喫哇?9?1都走，死米馬賽?9?1”“先生也是日國人麼？”
“是的，我叫做岡坂日川，是NHK電視臺派駐京城的實習生，在工作之餘的時間裏做家教，賺一些生活費。”
這家主人不疑有他，NHK向來都以摳門出名，不給實習生薪資或很少薪資是十分正常的，而且，能進入NHK實習的年輕人通常都還都是名校畢業，都是些學習很好的孩子，這樣的人輔導他們家孩子功課，他們也就放心了。
這家的主人是日國的外交官，孩子還是個初一的學生，雖然在京城的中學也作爲留學生的身份上着學，但人家還是想讓孩子過些年回國一板一眼的在日國考試升學，日國教材一直都有在家學習，但父親工作太忙，母親作爲家庭主婦，其實好多初中課程輔導的已經不是很好了，尤其是數學，這才願意花重金聘請家庭教師。
事實上住在外交公寓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有類似的需求，但供給端卻很少很少，所以這個職業實際上相當剛需，賺錢還是蠻容易的。
周林做過計算，在這裏做家教，每天補三四個家庭，每個家庭兩小時，輕輕鬆鬆就是兩千多塊錢，這還不算小費，更重要的是，這份工作還可以很輕鬆的積攢人脈。
要知道，涉外無小事，那個年代積攢外國的朋友圈還是很重要的，不管他將來做什麼生意，從這裏起步，以後都會事半功倍。
當他試講了一節課，在得到了非常非常滿意的評價，從小孩子的房間出來的時候，卻見到了非常狗血的一幕：作爲外交官這樣一個高層次，高知識層級的上層日國貴族的孩子他爸，居然在客廳跟孩子他媽一塊像模像樣的在練氣功！？
“岡門偏左先生？夫人？您二位這是……”
“哦，日川先生啊，您授完課了啊，這是中國的神奇氣功，日川先生您沒有接觸過麼？”
“接觸過一點點，但您……相信這東西？”
男主人笑笑道：“當然，中國人確實比較有意思，比如他們居然會相信特異功能，這真是太好笑了，但我氣功絕對是真的，是有科學道理的，對強身健體祛病強身很有幫助，日川先生要試試麼？”
周林連忙笑着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有事情，下次有機會再向您請教。”
又寒暄了一段時間，家裏的小日國女孩對周林的授課也是讚不絕口，男主人表示，他一定多多幫周林介紹客戶，還多給了他一百塊的小費。
一切都很順利。
可是，回到賓館躺在牀上的周林，翻過來覆過去的難受。
那是老鐮刀面對一茬一茬密密麻麻的韭菜卻無法收割的難受。
第二天出門，發現關鈴兒已經擺了個攤位賣起了包子，見了周林特別熱情地打了招呼：“哥，喫個包子吧哥。”
“嘿嘿，這包子其實是我從城南買來，借了一輛三輪車蹬過來的，我發現啊，這京城的物價，城南的比城北的要便宜，只要早起兩個小時，啥早餐我都能賣，一個包子能賺三毛錢呢。”
周林道：“我看你不是早起了一會，是一晚上沒睡吧，注意身體啊。”
“沒有，昨晚我在橋洞子裏睡了一會，雖說現在辛苦點吧，可每天看着那錢越來越多的往兜裏裝，踏實。等早上這些包子賣完啊，我再賣小商品，哥你出的那個主意真棒，昨天一天，賣出去將近一半呢。”
周林看着心軟，嘆息一聲，又拿出三百塊錢來交到她手上道：“拿着，算我借給你的，租個房子住吧，等你賺了再還我。
這……”
拿着吧，好歹咱們也是朋友，甚至還算是共生死過的朋友。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也就是我一個小時的工資。”
“啥買賣啊哥，一小時三百！”四下瞅了瞅，關鈴兒彎腰小聲道：“哥你販X啊。”
周林哭笑不得：“我是去當家教，不過是教外國人的，外國人有錢，所以賺得也就多了點，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哥，你可真厲害，夕卜國人都能教，那行，那哥我就收着了。”
周林想了想，覺得這關鈴兒實在是個可塑之才，便指點道：“其實不管是賣小商品也好，賣早餐也好，你知道你的優勢是什麼不？”
“啥？”
“是你年輕，漂亮，往這一站，那就是馬路一枝花，這個優勢不利用起來，太可惜了。”
關鈴兒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周林：“哥，我可是正經人啊。”
周林覺得好笑，佯裝生氣道：“誰不是正經人啊，我要不是正經人你現在指不定被賣哪去了，我好心給你出主意，你居然這麼想我，生氣了，走了。”
“別別別，哥我錯了，我錯了哥，你快跟我說說，你又有啥招了啊。”
“你做一個錦旗，寫上包子西施四個字掛上，我幫你聯繫報社炒炒作。”
“炒作？啥叫炒作，我炒包子賣？”
“是找個報社，報道你的事蹟。”
“我有啥事蹟好報道的？”
“沒有就編啊，故事真不真實不重要，故事的主角長得好不好看才重要，知道不？就比方說，一個父母早亡，姐姐含辛茹苦供養弟弟上學的故事，這樣的故事世上其實有的是，看後也記不住，但如果你足夠漂亮，人們就能記住，你的悲情反而還會給你的容貌加分，你就能成爲這一代的名人，你的生意就可以比別人更好，利潤就能比別人更高，明白了麼？”
關鈴兒笑的直眯眯眼：“原來這就是炒作啊，行，那我編一個，謝謝你啊哥。”“客氣”第二天一早，周林笑着從關鈴兒處拿了兩個包子，掏出一塊錢付賬的時候關鈴兒說啥也不要，周林也就沒再堅持。
和昨天一樣到了外交公寓，岡門先生此時已經出去上班了，只留下了太太帶着孩子在家，太太穿着標準的居家服侍，稍微有點松馳，見周林來了還給他鞠躬：“日川先生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