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歹也讀到小學五年級,卻突然覺得計算能力不好了,他顫聲問道:“三千萬是不是有三千個一萬?”
周林點了點頭說:“對,是有三千個一萬。”
他重新吸起了煙,眼神有些迷離感嘆道:“那算是富可敵國呀!以前除了明朝大商人沈萬三和清朝和珅這兩人有聽過這個數,後來我就沒聽過比這錢更多的了。
“有這麼多錢,老丈人突然沒有安全感了,他把煙掐掉,語重心長地說:“阿林,你這兩年來變化太大了,掙的錢已經大到我們這輩人數都數不過來的數目了,但是你跟姍姍是從白手起家的,都是貧苦夫妻,你可不能動了歪心思啊。”
周林一直扒着飯,他明白老丈人的擔心說:“爸放心吧,姍姍對我很好,而且在工作上也幫了我很多,我心裏都知道。”
“現在你們也不差錢了,也不用怕孩子養不起,再生一個吧。”老丈人語重心長的說。
原來不僅有催婚還有催生,看來老丈人和丈母孃已經達成共識了。
周林看了一眼秦姍姍剛站到他身旁的妻子輕悄悄說:“你看,咱爸都開口,看來我們得抓緊了。”
秦姍姍睨了他一眼說:“你趕緊喫你的飯吧!”說完臉上染上了紅暈。
他們喫完飯要開車回家的時候,發現連個前車胎的氣都被放了。
秦姍姍看着輪胎癟癟的問:“怎麼了?我們過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周林仔細的敲了敲車胎沒有破,而是被放了氣。
周林無奈的笑着說:“還真是人心叵測呀,昨天晚上咱們纔好喫好喝的款待人家,人家沒達成心願,一清早就把咱們車的氣給放了。”
秦姍姍不可置信的說:“你是說水生哥他們乾的?”
“應該八九不離十吧,你看看那自行車痕。”
昨晚半夜下了一場雨,他們的車旁邊有一路的車輪印記,秦姍姍沿着車輪痕跡往前走,確實在白水生的家門前停住了,自行車應該是被搬進了院裏。
這可把平時溫順的秦姍姍氣得臉色由白轉紅再轉紫,嚕着袖子說:“這我得跟他算算賬,這太過分了。
周林拉住她的手說:“算了算了,這是你孃家,而且咱爸媽過段時間也不住這邊了,以後互相往來就更少了。”
遇到秦姍姍孃家的事周林是向來能忍則忍,畢竟在孃家留個好名聲,以後秦姍姍回孃家也會方便些。
秦姍姍只能作罷。
一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周林回到家剛要喫飯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秦姍姍接起了電話。
是白素華打過來的,她在電話裏急匆匆的說,她爸在搬運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現在住在華康醫院。
秦姍姍一聽瞬間就慌了,連電話都有些拿不穩了。
周林趕緊問道:“怎麼啦?”
秦姍姍整個人都慌了,愣了一下說:“姍姍說我爸在搬東西的時候從人字梯上摔下來,現在在醫院。”
周林走過去攬着她的肩,說:“彆着急,我跟素華說下。”
周林接完了電話,秦姍姍焦急的問道:“你說我爸會不會有什麼事啊?”
其實周林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到底摔成什麼樣了,但是從白素華的描述和語氣來判斷應該只是摔傷,沒有生命危險。
秦姍姍這才稍稍的寬心些,但是在趕往醫院的路上還是非常不安,時不時雙拳緊握。
到了華康醫院門口,周林看這個華康醫院的招牌有些簡陋,是一個普通的藍色塑料板印上白字而已,倒不像是一個傳統的醫院,而像是一個只有單科室的門診小醫院而已。
走進去,看到裏面的護士看起來也相當不專業,一邊拿藥一邊跟藥房的大漢打情罵俏。
看到周林夫婦二人走進門診大廳,這個護士才慢慢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問:“你們是來找誰?”
在護士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白進德的病房,他穿着手術衣躺在牀上。
秦姍姍見自己的父親趴在牀上,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但是人還是清醒,能跟自己講話,心裏踏實了不少。
“爸,這是需要去手術嗎?”周林問。
白素華回答說:“已經手術下來了。”
“手術下來的這麼快,難道做的是急診手術?”周林皺着眉頭說道。
“對啊,這個手術很快的,才做了不到一個小時,但是這個手術好貴呀,已經交了一萬來塊錢。”白素華抱怨道。
一萬塊錢?這可是90年代,做什麼樣的手術要這麼多錢呢?
“素華,有拍片嗎?給我看看。”
“有,不過那個片子還沒出來,要晚點才能拿到。”
“好,那我去找那個主刀醫生問問。”
周林見主刀醫生正在應付着其他的病人和家屬,便在外面等着,看了一下他工位上的牌子叫陳天材。
這個主刀醫生有些禿頂,個子高高的有1米8左右,身子十分精痩,鼻子旁邊長了個痦子,痦子上還有毛。
裏面看病的家屬拿着X射線片子放到辦公桌上,陳天材接過去還沒有看清楚就皺着眉頭說:“哎呀哎呀!”
患者走路有些跛,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了下來,緊張的問道:“醫生這是怎麼啦?”
“哎呀,你這鋼板都歪掉了。”
患者緊張的問道:“那得怎麼辦啊?”
陳天材眯着眼睛說:“也不知道是哪個醫生做的,做的也太差了,要是來我們這邊醫院做肯定不會這樣的。”
這話非常的不對勁,周林在心裏琢磨着,醫療的同行即使有一些問題的話也不會如此露骨的揭穿同行的老底,這算是爲了保護同行的一個潛規則。
而這個醫生卻當患者的面的放大手術的失誤,加劇了患者與醫生之間的矛盾,而且他講話的語氣非常的誇張,有強烈挑撥離間的意味。
但是病人的回覆卻讓人出乎意料。
病人說:“陳醫生哎,這個手術就是你做的,你現在怎麼說把鋼板弄歪了,難怪這條腿一直捋不直呢。”
病人越說越激動,還一瘸一拐地在他的辦公室來回走了幾趟,說:“你看現在我,現在走路都被叫成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