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臺下越來越難聽的討論聲，林如霜面色冰冷，終於忍耐不住，喝道。
“我們集團的做法，從任何角度考量，都沒有任何問題！你不能天然地站在一個負面的價值觀上去評判我們！”
“林氏集團，從成立以來，從來沒有生產過一件假冒僞劣的產品，發表過一篇未經證實的論文！我們有責任，有擔當，我們問心無愧！”
她眼神冷冽，堅定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遍報告廳每一個角落。
鏗鏘之言，擲地有聲。
喬伊斯卻聳聳肩，臉上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很抱歉，林博士，我不能因爲您的幾句話就將如此重要的信任託付給你，託付給一個在此之前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更何況……”
他頓了頓，帶着幾分譏諷之意地說道：“衆所周知……在華夏學術界，爲了提高自己的名氣在學術造假，僞造一些子虛烏有的研究成果，也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我想大家都明白，對吧？”
“似乎在你們華夏，還有一個專門的詞語來形容這種人，叫做‘民科’，也就是民間科學家，林博士，我沒說錯吧？”
他的語氣，看似調侃，卻透着濃濃的優越感。
林如霜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原本被她視爲前輩泰斗的喬伊斯，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還是在如此莊嚴的場合！
她身體不禁輕輕發抖起來，強烈的怒意滿盈於心。
林氏集團，所有的研究者都是從國際頂尖學院畢業，最低也是碩士學位，豈能由他這般侮辱？
更重要的是……華夏學術界，何曾有過濃厚的弄虛作假風氣了？若真說有，那也只是幾十年前的陳年往事了吧？
現在的華夏學術界，分明欣欣向榮，每年的研究成果，不論數量還是質量，都高居世界第一！
林如霜幾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意，下一刻便要爆發。
這時，她忽然和葉輕魂的目光對上。
瞬間，感受到葉輕魂眼裏的關切、安慰，以及種種複雜情緒，林如霜忽然精神一震，猛地清醒過來。
“不能被他激怒，否則就是上了他的當！”
她深吸口氣，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冷冷道：“喬伊斯博士，不經考察便對一個羣體發表攻擊，只能顯示出你個人修養的欠缺。”
說完，不等喬伊斯反擊，她便立刻又說道：“既然你認爲我們集團的數據造假，那我想要問問你，我們究竟要怎樣才能自證清白？”
“如你所言，莫非林氏集團一定要將自家的機密配方公佈出來，才能證明自己研究出了真正的解藥？”
“我可從來沒有這樣說過。”
喬伊斯冷笑一聲，似早有準備地說道：“口說無憑，林氏集團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很簡單，只要當着我們大家的面，將一個感染了非陸病毒的患者治好便是。”
“在這裏？”
聽到這話，林如霜瞳孔微微一縮，幾乎以爲自己是聽錯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種要求似乎也最爲合理，最有公信力。
林氏集團不是聲明自己研究出瞭解藥麼？
既然如此，那便找一個患者來治。
當着大家的面治好了，從此自然不會有任何質疑。若是失敗了，則謊言也一樣不攻自破。
不僅如此，倘若林氏集團真的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完美展現出上帝之吻在資料中公佈的效果，在會議結束後，即便是出於人道主義考慮，阿爾法公司也不會再繼續壟斷那種稀缺的原材料。
否則，便是公然的反人類。
上帝之吻的量產問題，亦能夠解決。
“當然是在這裏，在場的都是專家，有沒有問題，我們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喬伊斯淡淡笑道：“怎麼樣，林博士，我這個要求雖說有些突然，但應該不算是難爲你們吧？”
“自然不算爲難，只是……”
“只是什麼？林博士儘管說，任何問題，我們都一併解決！”
喬伊斯滿不在乎地問道。
林如霜皺眉，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她下意識看了葉輕魂一眼，卻見葉輕魂同樣眉頭微皺，又對她輕輕點頭。
她這纔打定主意，輕聲道：“我可以答應配合你的要求，但……那種病毒傳播性極強，在這裏展開治療，如果隔離條件不到位的話，很可能會將病毒擴散開來。”
“這一點，林博士不用擔心，我早有準備。”
喬伊斯輕笑一聲，接着又拿起手杖，在地面用力敲了三下。
清脆的敲擊聲，頓時在整個大廳內迴盪。
下一秒，幾個渾身被防護衣包裹着的工作人員，忽然擡着一個通體銀白色，宛如棺材一樣的長條狀物體，一步步走進來。
見到這一幕，有些思維敏捷的人，已經猜到了裏面放置的是什麼東西，臉上表情不禁一凝。
喬伊斯面帶傲然之色，開口道：“給大家介紹一下，他們手裏擡着的，是鄙人最新的一項研究成果，叫做緊急維生艙，它的主要功效便是提供給病人生存所需的基本營養物質，維持病人生命，同時隔絕病毒。”
“此刻，維生倉裏，正躺着一位感染了非陸病毒的志願者，他自願犧牲自己，來驗明上帝之吻藥劑的真假。”
“林博士，這位病人感染病毒時間不久，因此病毒還沒有徹底爆發、惡化，不過他已經失去了全部意識，喪失了大部分器官機能，這也是非陸病毒的恐怖之處。”
“他能活到現在，全靠鄙人的維生艙吊着一口氣。但我記得你先前提供的材料裏提到過，對於感染初期的病人，目前爲止治癒率是百分之百，對嗎？”
喬伊斯轉向林如霜，彬彬有禮地問道。
看着他臉上勝券在握的表情，林如霜忽覺一陣不安，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畏懼的情緒，而是立刻點頭：
“沒錯，即便是到了晚期，治癒率也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