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陳貴宜在戶部任右侍郎,除了真德秀對他多有指導,其他人卻是對他愛答不理,甚至還有人刻意排擠。
趙昀微微一笑,沾了沾墨,繼續畫畫,趙昀道:“無人嫉妒是庸才,卿家做好自己便是,旁的不用管。”
陳貴宜擡頭看向趙昀,眼中流露出感動。
“臨安府尹袁韶前些日子閃了腰,現在還沒好利索,朕許他再修養一個月,這一個月內,朕調你去臨時代替他,卿家明天去上任吧。”
陳貴宜驚訝,猶豫道:“陛下,臣臨時代替袁使君,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趙昀漫不經心,反問道。
“臣畢竟是戶部右侍郎,代替袁使君行使職權,這名不正,言不順,如何能讓府衙之人心服?人心不服,辦事自是不盡心。”
趙昀笑道:“得到朕的口御,這還不夠名正言順嗎?卿家大膽施爲便是,朕會支持你的。”
話說完,趙昀的畫也畫好了,趙昀將之蓋好印章,然後捲起來,送給了陳貴宜。
趙昀道:“這幅畫送於卿家了,朕隨意畫的,畫得不好,倒是要讓卿家見笑了。”
“臣不敢,臣謝陛下龍恩厚賞。”
陳貴宜得到御賜之物,很是驚訝,也很是感動,恭敬彎腰,雙手舉高,接過趙昀手裏的畫,隨後趙昀交代幾句陳貴宜要注意的事情,他便告退。
離開福寧殿,回到戶部衙門當差,趙昀的畫擺放在桌案上,幾次他都想打開看看趙昀畫的是什麼,心情激動,但是戶部人多嘴雜,他還是忍住了。
到了散衙下值的時候,陳貴宜才小心的拿着畫,離開戶部衙門,回自己的府邸。
路上,陳貴宜遇上好友李宗勉,李宗勉邀請他去點清閣小坐,陳貴宜欣然前往。
來到點清閣,點了幾個姑娘作陪,兩人開懷暢飲,幾個姑娘知其二人都是官人的身份,也是殷勤的討好勸酒,兩人喝的極其高興。
酒醉半酣,陳貴宜說起趙昀命他暫代袁韶之事,還說趙昀賜給他一幅畫,李宗勉好奇,讓陳貴宜打開畫作,一看究竟。
陳貴宜雖然半醉,但也知輕重,說回府再看。
這時,身邊幾個姑娘起鬨,拱在陳貴宜的懷裏,要他拿出來看。
美人相求,無法拒絕,陳貴宜小心的將畫展開,衆人一看,卻是傻眼。
只見上面畫的不是山川湖泊,也不是飛禽走獸,而是一隻船,準確的說,是一隻破船。
船帆破了,船體也到處是大小不一的破洞,船上沒有看到水手和船老大,只一破船孤零零的遊蕩在海面上,隨風盪漾。
李宗勉不解,道:“官家這畫,他究竟是何意呢?”
陳貴宜也搖頭,表示不知。
一姑娘看了,卻道:“奴知道。”
谷</span>“哦,姑娘知道?還請姑娘賜教。”陳貴宜好奇,擡手向那姑娘請教。
李宗勉亦是贊同,連連點頭,隨即大喜,高興的恭喜陳貴宜前途無量。
陳貴宜也是贊同那姑娘的看法,結合現在自己的境遇,這確實是切合實意。
能夠被趙昀看重,自是高興的一件事情,隨即陳貴宜和李宗勉二人相互敬酒,幾個姑娘也是很高興,在一邊極力勸酒。
這一夜,李宗勉和陳貴宜都沒有回府,而是在點清閣這裏喝醉了,在溫柔鄉里過了一宿。
據說溫柔鄉里到處是芬芳,可將百鍊鋼化作繞指柔,卻不知此時的陳貴宜和李宗勉二人有沒有體會到。
“啊。”
清晨,一聲驚慌無比的喊叫打破了點清閣的寧靜,一陣鬧騰,最後只看到陳貴宜,李宗勉二人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點清閣,再後來,兩人便出現在皇宮門口,跪在地上請罪。
此時,趙昀還在福寧殿用早膳,手裏拿過一個饅頭,撕成小塊小塊的放在肉粥裏,就着喫下。
一個小黃門碎步走到高實身邊,對高實耳語幾句。
高實詫異,隨即走到趙昀面前,道:“陛下,陳貴宜陳使君,李宗勉李使君在宮門外跪地請罪,說是陛下御賜的畫被他們弄丟了。”
趙昀手裏的勺子停下,擡眼看向高實,“畫丟了?”
“是,陛下,他們是說畫丟了。”
“呵呵呵,,,”
趙昀輕聲呵笑幾聲,心道這個陳貴宜,還真是不經誇啊。
趙昀不緊不慢的喫着早膳,最後接過錦帕擦了擦嘴,說道:“讓他二人到福寧殿來跪着。”
說完,趙昀起身去慈寧殿向楊太后請安,高實則命人去傳話,將陳貴宜,李宗勉二人帶至福寧殿門口。
趙昀隨後去了慈寧殿,在那裏坐了一陣,又去了母親慈祥殿,在那裏陪着母親趙全氏喝了一小碗的稀粥,最後便回福寧殿。
見到趙昀回來,陳貴宜,李宗勉二人俯首,陳貴宜道:“陛下,臣遺失陛下御賜畫作,死罪,請陛下賜罪。”
李宗勉緊跟着道:“陛下,是臣慫恿陳使君去點清閣消遣,這才致使陳使君遺失畫作,臣同樣有罪,還請陛下降罪。”
趙昀看向二人,心中對陳貴宜頗有些失望,這幅畫裏面的含義,是自己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畫本身不重要,但是自己對他的期望卻意義重大。
可誰想僅僅是一夜時間,畫就被他搞丟了,可見陳貴宜的態度是不夠鄭重莊嚴的,這樣的性格,真的可以寄託大事嗎?
看着陳貴宜,趙昀道:“朕的畫,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