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知縣馬正翁已經在向人問詢,瞭解前後事由,李友文要張春儘早準備。
李友文是張春的小娘舅,消息絕對不會有假。
張春心中惶恐,急的團團轉,誰能想到以前的一個小妾,這時候竟然能要他的命!
急切之下,張春急忙又命管家張貴去請吳秀林,討教對策。
張貴得了差遣,來到吳秀林家,說員外有請,還請先生趕緊過去。
吳秀林聽了,身上一個激靈,立時感覺不妙,但他還是努力穩住情緒,問道:“敢問大管家,仁和那邊的民亂如何了?”
張貴嘆息一聲,道:“敗了,那晏夢彪雖然鬧出不小的動靜,但終究還是不敵朝廷天兵,樹倒猢猻散,如今已然不知去向。”
吳秀林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心道那張員外小妾的事情上達天聽,如今仁和事了,官府再無顧忌,如何能饒的了他!
吳秀林幾個深呼吸,穩定情緒,最後他道:“大管家稍等,待學生換一體面衣裳赴約,免得讓員外笑話。”
“先生快點,別讓我家主君久等。”
“這是自然。”
吳秀林答應一聲,便轉身進入臥室,張貴在外面客堂等候。
然而這等了半天,那吳秀林卻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最後他走進去喊道:“先生,先生,時間不早了,該走了。”
吳秀林妻子楊氏這時走出來,滿臉不好意思,道:“好叫大管家知曉,我家郎君說有急事要辦,已經從後門走了。”
“什麼?什麼時候走的,你爲何不早說?”
張貴既驚訝又憤怒,厲聲質問。
楊氏自知理虧,只得低頭不語,任由張貴質問謾罵,不作聲。
張貴大罵幾句,也知道此時時間緊急,容不得耽誤,轉身急忙忙回去報信。
張春得知吳秀林跑了,更加讓他感到恐懼。
“這可如何是好?”張春急的是滿頭大汗。
張貴見此,乾脆說道:“主君,朝廷這裏要推行新法,收主君的地,那裏又想借小妾的事情抄主君的家,實在不行,咱們就反了,成則化家爲國,敗了便上山當土匪,天大地大,哪裏去不得,實在不行,我們出海去。”
張春怒視他,喝道:“胡鬧,就我們府上這些奴僕,你指望他們上陣殺敵?”
張貴胸有成竹,道:“主君,上陣殺敵如何需要我們親自動手?老話說的好,豎起招兵旗,自有喫糧人,我們家大業大,還怕沒人賣命?如今主君的事情被官家親自過問,若是落在官家手裏,主君你難免是個死。”
張春一聽,頗有道理,自己出錢出糧,招兵買馬,成了最好,不成,大不了就遠走高飛。
如今官家推行新法,正是天下微妙之時,風雲際會,未必沒有機會坐那寶殿!
張春一番權衡,最後把心一橫,道:“好,今日主君我也來一回破釜沉舟,吩咐下去,讓護院奴僕全部集合,主君我要訓話。”
與此同時,餘杭縣衙,知縣馬正翁正在縣衙,向被張春虐待的小妾吳氏的家人瞭解詳細經過,爲審問張春做準備。
這時,有小吏來報,說是皇城司餘杭分衙主事王洪求見。
馬正翁一聽,不敢怠慢,趕緊親自去迎。
兩人相互見禮,馬正翁道:“不知王主事前來,有何貴幹?”
王洪道:“馬使君,張春這廝正在集合護院奴僕,欲行造反勾當,還請馬使君趕緊出手干預,以免事態擴大,影響官家新法大業。”
各縣各州,都有皇城司的分衙,他們掌握地方的一舉一動,爲新法推行提供助力。
張春作爲餘杭第一大豪強,自然早就在皇城司邏卒的監視之下。
馬正翁大驚,“什麼,他竟敢造反?”
驚訝過後,馬正翁一臉氣憤,道:“他要造反,本官便請府衙調兵遣將,殺他九族不留。”
王洪卻道:“不可,如今官家推行新法,一切以“穩”字當頭,若是能快速擒拿,自是再好不過。”
說罷,王洪掃視衆人一眼,道:“主簿李友文何在?”
馬正翁擡手,解釋道:“本官接到府衙命令,欲審張春,因爲李友文乃是張春孃舅,本官擔心其走漏消息,故而沒有讓他參與,他現在不在這裏。”
王洪道:“他早已將消息送出去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李友文親自去把張春請來縣衙,否則,餘杭必定大亂。”
馬正翁一聽李友文走漏消息,大怒,立即命人去將李友文抓來。
很快,李友文被抓來。
馬正翁對李友文道:“張春之事上達天聽,現在官家親自下令要審他,便由不得他不來,念你爲縣衙效力多年,只要你將張春帶來縣衙,便不追究你走漏消息之罪,若不從,你一家老小全部治罪,誰也逃不了。”
李友文驚恐,嚇得滿頭大汗,同時心中也是萬分後悔,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早知如此,便裝作不知,何必去趟這渾水。
隨後馬正翁又命人將李友文一家老小控制,扣爲人質,王洪甚至揚言要殺光李友文家人。
李友文驚恐萬分,無奈之下,只得隻身前去勸說張春接受縣衙審問。
見到張春,李友文道:“你不必擔心,我已得了消息,官家爲了推行新法,萬事以穩字爲先,審問你,不過是要嚇唬你,到時讓你老老實實的接受新法,給其他士紳做表率,你放心跟我去便是。”
張春疑惑,猶豫不決,道:“舅父此言當真?”
李友文演戲功夫不俗,只見他皺着眉頭,道:“難道舅父還會誆騙你不成?此事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吳氏不過區區一介女流,又是妾室,誰又能真正在乎他?”
張春感覺有理,於是放下戒心,讓家僕先散了,自己則跟着李友文去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