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妃凰途 >第160章 油盡燈枯
    沈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樓憶南,她壓根就沒想到樓憶南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忘憂,讓你父親留點東西在這世上吧,他也時日無多了。”

    樓憶南眼裏噙着淚,這樣的決定,她也是不忍心。

    “您問過小惟嗎?小惟可願意?”沈萱沒有辦法回答,兩邊她都不願意失去,所以只能交給沈惟。

    現在的沈惟就站在門口,有些焦急不安的伸頭往裏看。

    沈萱把他叫到屋裏,又把樓憶南的話說了一遍。

    在宮牆上的時候,豫王差點傷到沈萱,他一時情急,竟是脫口喊出了聲音。

    只是這許多年沒有說話,現在竟是不習慣開口了,聽見沈萱問話,擡頭看着沈萱就是一陣比劃。

    “你先別忙着變態,想好了再說,把你的意見大聲的告訴我們。”樓憶南在一旁,看着沈惟說道。

    沈萱嘆了口氣,轉身進到裏間,去查看兩個人的情況。

    這個時候蕭祁川也不在,她想要找人說說,身邊也沒個可以傾訴的人。

    雖然打下了上京,打進了皇宮,但現在卻是蕭祁川最忙的時候,沈萱明白蕭祁川的難處,也明白白君陌受傷,蕭祁川一點都不好受。

    所以不管出去那種原因,她都希望白君陌能痊癒,只是這樣的方法,讓她一時難以接受。

    此時外頭的沈惟也正在低頭思索,剛剛他確實是着急了,現在才認真的想剛剛的事情。

    樓憶南就站在旁邊,能這樣正大光明的盯着他的臉看,她心裏也是異常的滿足,所以這些就夠了。

    沈惟低頭思考了良久,才擡起頭來,他的眼睛有些發紅,但強忍着眼淚沒有落下來。

    他伸手想要重新比劃,但又想起樓憶南剛剛的話,垂下手臂,試了幾次,才張口,聲音有些微啞的說道:“我想看看父親。”

    樓憶南眼角含淚,重重的點了點頭,帶着他到了另一邊。

    原本精裝的漢子這會兒看上去卻如同一個形容枯槁的將死之人,躺在那裏,讓人看不到生機。

    沈惟撲通一下跪倒在牀邊,見牀上的人雙眼緊閉,依然沒有醒過來的樣子,他終於忍不住,落下兩行淚來。

    不過沈惟雖然只說了一句無關的話,但樓憶南也已經知道了他的打算。

    她拉起沈惟,“把你二姐敢過來。”

    沈惟站直了身子,小小的年紀,已經有了將帥之姿,他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眼睛就一直粘在牀上的沈遠山身上。

    不過等他帶着沈萱回來的時候,沈遠山竟然神奇的已經醒了。

    時隔這許多年,姐弟倆的變化都很是巨大,或者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了。

    但兩個人一進門,還是被沈遠山一眼給認出來了。

    “父親。”兩個人齊齊的跪在地上,剛一開口,就忍不住先哭了起來。

    “小艾呢?”

    時隔這麼多年,沈遠山依然記得他的所有的孩子。

    “父親,大姐……大姐……已經……”沈萱說不出那個字來。

    用不着說出來,沈遠山已經猜了出來,他臉上一陣悲慼,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父親……”

    再一次經歷死別,無疑是讓心裏再痛一次,還未曾有重逢的喜悅,就要再一次面對離別。

    “父親,你答應要重新給我做一柄弩箭,你不能食言的。”沈萱的眼淚已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她能感受到沈遠山氣息的微弱。

    沈遠山枯瘦的手上還殘存着丁點的血跡,他費力的擺了擺手,想要說話,自己卻又流出淚來。

    “小惟大了,你以後就是家裏唯一的男人了,保護好你母親跟二姐……”沈遠山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就是一陣急促的喘息,喉嚨裏如同有什麼東西,發出一陣呼啦啦的聲音。

    等等終於緩過那股勁來,他才擡頭看向樓憶南。

    樓憶南慌忙把頭別到一邊,她現在的臉上新傷摞着舊傷的,這個模樣,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雪……雪……”縱然是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還是朝着她伸出手,一如當年初見時的模樣。

    樓憶南掩面而泣,心裏突然就後悔了之前的決定。

    “開始吧……”沈遠山拉着樓憶南的手,聲音好似已經很遙遠了。

    樓憶南驚訝的擡起頭來,原來他都知道了,原來昏迷中的他,意識是清醒的。

    樓憶南使勁的搖頭,沙啞着聲音說:“不,不要,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是醫仙谷的人,我能起死回生,我會玄機針的。”

    沈遠山搖了搖頭,他的頭髮依然散亂髒污,露出來的臉上也是暗沉一片。

    “我這個樣子,便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啊,倒不如,讓別人替我活下去。”

    窗前的幾個人已經泣不成聲,沈遠山說的沒錯,他曾經是征戰沙場的鐵血將軍,現在他這個樣子,便是勉強活着,也不過是躺在牀上,倚靠別人照顧罷了,這樣活着,他如何能容忍。

    “能再見到你們,我已經是知足了,現在爲父要去找你們大姐了,你大姐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定然是害怕極了,爲父要過去保護她。”

    沈遠山一口氣說了這許多的話,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胸膛急劇的的起伏,已經是油盡燈枯的模樣。

    “小惟你出去,忘憂,開始準備……”

    樓憶南終於是抹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她伸手抽掉紮在沈遠山身上的針,原本還在劇烈喘息的沈遠山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好似是死了一般。

    沈惟不動,只跪在牀邊,他得送他父親最後一程啊!

    樓憶南她們見勸不動沈惟,也不再說什麼,只將白君陌從裏間挪了出來。

    這個時候的白君陌也是毒死瀰漫,只被沈萱封住穴位,才吊着一口氣罷了。

    他帶過來的月氏的侍衛都守在門外,雖然緊張,但也真的不敢進來。

    “準備吧!”樓憶南說一一聲,然後將一套針遞給沈萱,自己則那了另一套,準備下在沈遠山的身上。

    樓憶南沒想到,因爲沈遠山,她不再拿針,又因爲他,自己又重新拿了起來,只是這一次,是真的要把他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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