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離一拳砸斷，斷劍嘶鳴着飛離了。
這是紫薇大帝的佩劍，因果太大，他也不能奪了。
但佑聖真君的金鞭，卻是可以留下勉強一用的，他的因果手段，能抹去這小小痕跡。
佑聖真君已死，死後能量他也奪噬攪亂了，想進入蟠桃園做養料都沒可能。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一息時間都不到，孫離解決所有。
再回首，只剩黯然。
那個瀟灑，英氣，天下極速的鵬魔王。
那個銀甲，戰劍，雖死無悔的鵬魔王。
那個白衣，活潑，嚮往自由的傻姑娘。
飛蛾撲火，身死道消，只爲他，爲了幾乎不可能的萬一機會。
三百年風吹雨打，暴屍荒野。
如今只剩幾根白骨。
孫離走着，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的手段，撐不了多久，何況紫薇大帝的帝劍已經離去。
但步子還是格外的沉重。
終於走過，伸出的手，微微顫抖。
“傻姑娘。”孫離鼻子有些酸，眸子有些溼潤。
曾幾何時，他以爲，這些早已遠離他，他神通廣大，不是凡人了。
神佛修煉，修道，修法……好像都講究的太上忘情，無慾無求，前者不說，後者想笑。
是這樣嗎，原來他並不是。
給你金丹等寶物，是希望你保命，而不是送死。
早知道你，與五魔王他們不同，特意只給你。
給與不給，你都會做。
只是希望，五魔王能攔住你，一時也好。
不是不告訴你，說了，你更會來。
你說今生不再相見，爲何還來。
這次，還真應驗了，再見卻是這般。
“你……你是誰？”怯怯的女童聲音。
孫離怔住，呆呆看着白骨，聲音都顫抖起來，“是……你嗎？”
“是我呀，你是誰。”白骨發出聲音，竟已生出靈智。
不過也是初生，還很稚嫩，也不能化形。
“你不是她。”孫離明白了，關心則亂，這不是鵬魔王，而是她屍骨生出的靈智。
她本就不凡，白骨不滅。
若非當初如來親自出手，她屍身也不會滅。
“她是誰呀？”新生靈智對什麼都好奇。
“她……呵呵。”孫離搖頭，“你有名字嗎。”
“沒有呢。”白骨靈智迴應。
“之前他們沒發現你？”孫離道。
“我剛出生沒多久，那些人很兇，煞氣很嚇人，方圓飛禽走獸蝴蝶蟲蟻都不敢臨近，我也不敢動，很害怕。”白骨想起語氣都帶着顫音。
“他們也不在意我……不過那些人，好像還準備把我挫骨揚灰。”
“對不起。”孫離心中難受。
“爲什麼呢。”若是個小丫頭，她現在肯定在歪着頭，滿滿的疑問。
“你怕他們，不敢出聲，爲何不怕我？”孫離說道。
他剛出手殺戮，短短時間，毀滅一切，一樣很兇殘。
“不知道。”白骨道，“總感覺……你很親切，不會害我。”
孫離笑了，“小骨頭，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
“好呀。”白骨欣喜，骨體都散出微微白光，“可我還很弱，走不了路。”
同一時間，東土皇宮。
孫離分身一樣降臨。
守護皇宮，或者也是監視的神將，在其身後，猶自掛着驚恐，灰飛煙滅。
凡俗皇宮也有修者，根本發現不了孫離。
王莽頭顱，還在此，歷代保存。
曾經少年，意氣風發，猶在昨日。
他曾也只想修行，卻無路可退。
他做了很多，廢棄很多舊習，無數普通百姓日子更好……只有一句，天命難違。
僞皇而已，必遭天譴。
那次天外隕石波及，多少無辜將士，更有周邊無數百姓，多少家破人亡，人間悲劇。
一句話，僞皇當道，該有此劫，命中註定。
但這和普通百姓有何關係。
殺了那麼多無辜，還在天上歡笑，歌舞昇平。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抱歉，我來晚了。”孫離輕嘆，擡起手，王莽頭顱消失，他也消失不見。
皇宮一陣慌亂，一些修者也都驚駭，什麼都沒發現。
從此便也成了世間懸案。
神佛就不同了，一時間驚怒，各有動作，兩邊都出現了天尊菩薩。
紫薇大帝到的最快，陰沉老臉，眸子紫光，冷冷掃視。
他北辰宮損失最大，恥辱也最大，必親殺妖猴。
不過他們來晚了，孫離爲了穩妥，可是等了三百年，晚了三百年。
什麼都沒了，因果也斷絕，無處追尋。
“總有一天，我會抓到你，讓你受盡天地酷刑再死。”紫薇大帝哼道，沉着臉，誰也不搭理，轉身離去。
南瞻部洲，某荒蕪偏遠之地，孫離落下，分身凝聚。
一手骨頭，一手頭顱。
來早他也難做到，早時，他受傷不說，各方都有很多陷阱。
現在久了，很多都放棄了，鬆懈了。
鵬魔王骨頭不說，她本就不凡，王莽頭顱，是孫離當初下山再見，暗自種下的長生保命法。
神佛不在乎這麼一個凡人頭顱，想來世間是有修者發現長生祕密，想要研究，一直保存。
“這是什麼地方呀。”骨頭好奇，還是小女孩聲音。
“不知道。”孫離道。
他都不知道，外人又往哪尋他。
“荒蕪之地，要不你取個？”孫離道。
“我不會呀，我自己都沒名字。”
“現在是秋天，這裏滿山遍野的樹葉乾枯，都成了紫紅色，如雲彩一般，便叫紫雲山吧。”孫離隨口道。
“是好荒涼，但也很漂亮，我喜歡這裏，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孫離重複，微笑出來。
孫離便在這裏住下了。
沒有用法力，閒來時，自己砌個石屋，這樣才更像普通人居所，而不是大神通凝聚的。
孫離也想找些事情做，他有很多時間。
“你想重生嗎，還是葉落歸根，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山頭上，孫離看着頭顱，“但我不敢保證，真的能葉落歸根。”
“若還想戰，我便助你，再活一世。”
這個一樣不甘命運的少年。
頭顱共鳴，孫離笑了。
“我明白了。”孫離道，“我先助你重生，回頭再找天材地寶，爲你鑄就聖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