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下了兩天的雨,這天終於停了,早上拍男主角林靜風出車禍送到醫院的戲。
一邊急救車嗚咽着駛入醫院,展開生死時速爲之搶救,一邊女主角溫暖拼命跑進考場,身上衣服染着刺目血跡,握着筆,沉默答題。
劇組已經和醫院聯繫好,對方配合提供劇組拍攝場地,還有不上班的醫護人員臨時客串。
一切準備好,結果場務快步跑過來:“鬱導,方醫生剛剛通知我,他很抱歉,家裏有急事,必須馬上趕回去,暫時過來不了。”
方醫生就是臨時客串的那位醫生。
“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場務搖頭。
現場客串的幾名護士表示可以請其他醫生過來,不巧的是,其他醫生都沒空,有空的又不願意面對鏡頭,覺得怪怪的,婉拒了。
鬱唯一皺眉,總不能讓大傢伙就在這裏乾等着吧。
“現場找個人客串一下?”副導演提議。
鬱唯一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要不你上吧?”
“……我這體形不行吧。”副導演很有自知之明,他體重超兩百斤,而且他臉上有道疤,看起來凶神惡煞的,這要是放到影片裏,有種抹黑白衣天使形象的感覺。
“說得有道理。”鬱唯一點點頭,就見副導演嘿嘿笑着往季昀的方向瞥過去,他肥嘟嘟的大手合在一起,“我不行,季老師行啊。”現場突發狀況,季昀一直站在外圍,免得影響大家。
鬱唯一一愣。
副導演老早就想打季昀的主意了:“我看在場幾十號人裏,就季老師最合適不過了。”
見鬱唯一猶豫,副導演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繼續遊說。
不得不說,她心動了。
副導演說得很有道理。
這場戲主要突出男主角生命垂危,在醫生的手下掙扎,另一邊女主角帶着他的期盼,剋制着內心的絕望和焦急高考,他們雙方互相牽絆,無形的線將他們緊緊相連。
醫護人員在鏡頭裏,呈現他們搶救的過程,鏡頭並不多,臺詞也就幾句,全是醫學上的專業術語。
而臺詞可以用畫外音展示,也就是說,季昀無法說臺詞的問題也得了解決。
“我去問問他願不願意。”
鬱唯一打斷副導演地滔滔不絕,雖然心動,但她會尊重小綿羊自己的意思。
越過人羣,衆人看到鬱導拉着季老師走到邊上說悄悄話。
“我怎麼覺得,唯一導演是想讓季老師客串一下嘞?”
有人真相了。
鬱唯一把副導演的意思說給季昀,又擔心小綿羊即使不願意,也會爲了她願意,於是補充一句:“你想就想,不想就不想。”
季昀笑了。
鬱唯一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我正想毛遂自薦。”他打字,“但非專業人士,恐弄巧成拙。”
他的笑意似乎快要溢出來了。
鬱唯一肯定他是真的想,沒有絲毫勉強。
“很簡單的,和護士小姐姐們熟悉一下儀器的使用,記住流程就好了,之前走戲的時候,你也在場,對你來說,肯定不是難事。”
季昀輕輕點頭,告訴她,他早已記下來了。
好吧。
忘了他恐怖的記憶力了。
化妝師掄起化妝刷要給季昀上妝。
鬱唯一滿臉黑線地阻止:“你見過哪個醫生化妝的?”
化妝師撓撓頭,訕訕地說:“我上次待的劇組,裏面飾演醫生的演員要上妝……”
“那是偶像劇。”
待季昀換上白大褂後,現場的小姑娘們恨不得拿出手機悄眯眯拍幾張。
季昀伸出修長的手指系白大褂的扣子,在周圍的竊竊私語聲中,準確地聽到來自於某人的心音:
——“啊啊啊啊啊幸好是在現場,不然我鐵定撲過去了!”
他頓了頓手指,稍稍擡眸,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朝他乖巧微笑的鬱唯一。
好在鬱唯一快速想起自己身爲導演的職業,迅速脫離驚豔的情緒,沉浸工作。
她做好了這場戲可能要拍多次的準備,出乎意料的是,鏡頭裏呈現出來的畫面非常好。
護士小姐姐們大概對着鏡頭還有幾分不自在,然而,當季昀目光掃過她們,即使他沒有說話,她們卻能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此刻正有一位危急病人等待搶救,是真實發生的,而不是假象。
副導演看了會兒,忍不住小聲問鬱唯一:“季老師本職工作是不是醫生?”
鬱唯一聽出副導演語氣中的讚歎,面露自豪,搖頭道:“他有個醫生朋友。”
她明白小綿羊表現得這麼“真實”的原因。
一,貨真價實的白衣天使周時琛是他的好友。
二,他常年病痛纏身,去醫院的次數數不勝數,對醫生並不陌生。
三,他智商多高啊。
這三點結合在一起,讓季昀看起來宛如一位真正的醫生,在鏡頭裏才呈現出非常真實的一幕。
拍完後,鬱唯一想了想,道:“再來一條作備用。”
這場戲結束,醫院裏客串人流的羣演找到季昀,想要和他合影。
羣演並不知道他和導演的關係,見人長得帥,雙眼冒星星,一個勁兒說着他肯定會紅之類的話,
“……”季昀看了眼在監視器後忙碌的人,笑着婉拒了。
他脫下白大褂,穿上自己的衣服,接過小周遞過來的熱飲,道謝一聲,他喝了一口,將熱飲放在懷裏,等到鬱唯一那邊忙完,他走過去。
副導演朝他豎大拇指:“季老師第一次拍戲?”
季昀點頭。
“演技可以比得上專業演員了。”
這種客套話沒人當真。
季昀這場客串醫生的戲能演好,只不過因爲他熟悉這個職業而已,談不上演技。?
副導演又說了兩句,去忙其他的了,季昀將懷裏溫度適中的熱飲遞過去,鬱唯一雙手拿着東西:“你餵我。”
小周和小慧對視一眼,識趣地往旁邊退了些。
就着季昀的手喝了大半杯,鬱唯一放下東西,解放雙手,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累不累?”她問。
這話應該他來問吧。
季昀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她似乎總把他當一枚易碎的瓷器,他手語着重強調:“我現在身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