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與往日一樣，仍沒有見到，在秦清意料之中。和錢嬤嬤聊了兩句，把人蔘燕窩放下，便離開。
出了莫安堂，趙姨娘迎面走過來：“民婦，參見閒王妃。”
禮數周到，不卑不亢。
秦清凝眉，許久不見趙姨娘，這模樣越發水靈，看來歐陽氏的日子不好過。
“三嫂，快請起。”
她伸手上前虛扶，卻聽到趙姨娘壓低聲音道：“還請王妃移步。”
兩人行至一顆松樹前，冬梅退後幾步。
“說吧，何事？”
趙姨娘也不歡呼，眸色倏然帶着水意：“若不是我沒辦法也不會打擾王妃，您要救救我家菀兒。”
“秦瑾菀？發生何事？”秦清對秦瑾菀印象不錯，是個單純的丫頭。也因此，纔會和趙姨娘合作。
趙姨娘眼中帶着恨意，咬牙切齒道：“菀兒到了議親的年紀，歐陽氏擅自做主，要把菀兒許配給朱有財。”
“朱有財是誰？”
趙姨娘：“他原本是京城土財主，名下房產不計其數，不知哪根筋不對，忽然想當官。不知如何攀上歐陽氏的哥哥，花了十萬兩白銀，買了個官，現任通州知縣。”
“他如今已三十又五，死了兩房正妻，府內妾氏無數，菀兒才十六歲，嫁過去給他做填房。我不同意，求老爺開恩，他卻說一個庶出，能做正妻，是菀兒高攀。”
趙姨娘說完，早已淚眼婆娑：“怪我，都怪我，非要做人家妾氏，害的女兒被人家嫌棄，都怪我。”
秦清聞言，很是生氣，三叔是瘋了嗎？這般糟蹋自己的女兒。
“祖母可知道，她怎麼說。”
“菀兒去求過老夫人，她說三房的事，不好插手。如今八字已送過去，菀兒眼看就要被秦正寧賣了。”
“你可打聽過，那朱有財人品如何？”
若人好，到可以忍。
趙姨娘聞言哭的更傷心：“我派人打聽過，外表人模狗樣，仗着有幾個銀錢，在家裏一不順便打人，聽聞前兩房正妻，就是被他打死的。”
家暴，這可不能要。
“你想讓我如何？”
趙姨娘擦了擦眼淚：“我只想王妃幫我想個主意，把婚事推了。”
秦清搖搖頭：“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歐陽氏既然盯上菀兒，又怎會輕易放過。”
這事不好辦，三房的事，若她過多插手，定會引起秦正廉的不滿。若不管，看着花一樣的秦瑾菀跳火坑，於心不忍。
趙姨娘急的團團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該如何是好。
“你對菀兒的婚事，有何打算？”
見趙姨娘楞了一下，秦清正色道：“你必須實話實說，否則我幫不了你。”
趙姨娘猶豫一下道：“別的要求沒有，我只盼菀兒別走我的路。”
正妻？野心不小。
秦清：“菀兒的身份，若想爲正妻，對方的身份自不會太高，你可願意。”
“願意，只要她們夫妻和睦，就算只是個芝麻大的小官，我也願意。”
算了，姐妹一場，也叫日後想起來沒有愧疚。
盡力便好。
“你回去收拾一下，便說我接菀兒去閒王府住幾日。”
趙姨娘不解：“可若老爺不同意怎麼辦？”
秦清輕笑出聲：“既然賣女兒，總要待價而沽，若三叔看到菀兒妹妹有更大的價值，自然不會同意那門婚事。”
聰明反被聰明誤，看來趙姨娘真的急紅了眼，這點都想不通。
“對，對，民婦替菀兒謝過王妃。”
“快去吧，我在門外等你。”
趙姨娘笑着急匆匆奔向紫月閣。
面對歐陽氏的猜忌，趙姨娘遊刃有餘，淚眼婆娑的哭訴，菀兒知曉要嫁入那樣的人家，嚷着要自行了斷，她也是怕了，才求大小姐開導開導，去王府住幾日。
趙姨娘的嬌媚，哭的梨花帶雨，讓秦正寧不忍：“好了，不就是去閒王府住幾日，又不是不回來。”
“老爺，菀兒本就不滿意這麼婚事，若趁機跑了，那朱大人那？”
“她一個丫頭，能跑到哪去，在說，若真跑了，直接去閒王府要人。”
趙姨娘捏着帕子擦眼淚，眼角泛着清冷的光。
她自認沒半分對不起秦正寧，進門這些年，賢良恭順，不曾有逾越，沒想到他一點都不念夫妻情分，爲了區區十萬兩銀子，居然把親生女兒賣給那個畜生。
既然你不忍，休怪我不義。
她眸光掃過歐陽氏，須臾間，垂下眼眸。
歐陽氏覺得在理兒，不耐煩的打發趙姨娘趕緊去收拾。
秦清上了馬車，聽到外面有人敲車壁，以爲是秦瑾菀，輕聲道：“上車。”
車外秦湘笑出聲：“姐姐，我就不上車了，必定太子的馬車在等我。”
秦清挑開車簾，便看到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秦府門口。
太子？
她蹙眉，如此明目張膽，不似厲佑安的作風。
見秦湘得意如開屏的孔雀，搖擺這腰肢，行至馬車前，微微屈膝行禮。
明黃色的錦緞，從車內露出一角，修長的手，伸出車外，秦湘羞澀的上前，眸色流轉間，帶着挑釁。
無聊，幼稚。
也只有秦湘把太子當寶，她纔不稀罕，太子連厲修寒的小指頭都比不上。
秦清撇嘴，怎麼又想到那個傢伙。
她搖搖頭，定是被美色所迷，回去以後要遠離他。
太子府的馬車從秦湘身邊過，一陣風吹過，車簾被帶起一角，兩人眸光絞殺，氣勢不分上下，如化不開的冰山，冰冷刺骨。
秦清無奈的搖頭，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趙姨娘拉着秦瑾菀上了馬車，再三叮嚀，一定要聽王妃的話，秦瑾菀連連點頭。
臨行前，趙姨娘感激的對秦清點點頭，眼眶含着淚，似託孤。
秦清有些後悔，感覺上了賊船。
馬車行駛，一行人離開秦府。
秦瑾菀拘謹的坐在馬車的一角，欲言又止，最後抿着脣道：“我聽娘說了，謝謝姐姐。”
“我盡力而爲，成不成，還是看你的造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