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嬤嬤臉上帶着熟絡的笑意：“自從王妃入府，王爺柔和不少，這府裏有了人氣，如今咱們王爺也知道心疼人，瞧着王妃喜歡喫，便命人多備着些。”
湯嬤嬤笑着點頭，心落了下來：“哪用得着餘管家去，下午我派琥珀去便是。自是這銀子，還需王爺點頭。”
府裏出入的銀子，都是王爺點頭，然後到林管事那領取。
王爺那還好說，林管事可是個油頭子，凡事都要問的一清二楚，回來還要檢查，是個麻煩人。
高嬤嬤乾笑兩聲：“妹妹這可折煞我了，我哪有那本事，只是聽到消息，咱們兩個離着近，便過來告訴你一聲。”說着起身拍了拍衣服：“我還要去竈上瞅一眼，先走一步。”
湯嬤嬤命琥珀送送，見門被關上，才沉了臉。
琥珀推門進來，湊上前問道：“嬤嬤，如今怎麼辦？上次買的燕窩，也就夠兩日。”
湯嬤嬤到時淡定：“反正他們沒證據，就說王妃喫的精細，挑出不少，扔了。反正林管事扣的很，那點錢沒買到什麼好的。”
琥珀有些猶豫：“萬一林管事問題，怎麼辦？”
湯嬤嬤眼睛一橫：“你給我記住了，那事爛到肚子裏，王爺忙的很，誰會管這些。至於王妃，一個官小姐，爲口喫的鬧起來，丟人的可不是咱們。”
琥珀重重的點點頭。
思凌公主帶着不少東西來，大大小小四車，餘管家帶着人清點了半日，才登記清楚。
聽聞公主走的時候，臉上帶着笑，似是得了福失傳已久的名畫。
到晚膳時間，從承平苑傳出，王妃要挑個外事嬤嬤。
本來這事應落在高嬤嬤身上，可惜她年歲大了，至於王妃身邊的沈嬤嬤，對帝都的各府情況不瞭解，又不擅長迎來送往，自是不適合。
想來想去，王妃便與王爺商量，在府中各位嬤嬤中挑選以爲。日後府中準備宴會，有客來訪，有外事嬤嬤在，王妃也清閒些。
消息一出，府中的各位嬤嬤，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閒王府誰人不知，她們府中的工錢，比別的府少很多，若不是背後主子貼補，她們早不幹了。
可外事嬤嬤不同，迎來送往，接待的都是各府的夫人，若遇到個求王爺辦事的，送的銀子，定不會少。
有油水，又體面，傻子纔不爭。
各路人馬開始活動起來，找各種理由往王妃身邊湊。
湯嬤嬤第二日一早，便起了個大早，找了個油頭，見到正在用膳的王妃。
“昨日聽竈上人說，王妃的細料少，回去細細查看，都怪老奴管教不嚴，讓那些小丫頭們摸了空子，老奴已罰過她們，今日特來向王妃請罪。”
湯嬤嬤說的誠懇，還把明日的細料帶來，讓王妃過目。
秦清託着腮，懶洋洋的看了一眼：“嬤嬤說哪裏話，您是老實的，左右不過是個喫食，不用放在心上。”
她早就打聽清楚，王妃在秦府的時候，別說燕窩，能喫飽便是好的，那見過什麼好東西。
湯嬤嬤聞言，眼珠子一轉：“王妃心善，自是不與她們計較，只是老奴不能不管，若長此以往，那些下丫頭可要反了天。”
秦清抿着脣，略顯尷尬：“以往我也沒管過家，自是不知如何處置，聽聞湯嬤嬤以前在大哥府上當管事嬤嬤，定是個厲害的人。”
湯嬤嬤得意的仰頭，湊上前：“不瞞王妃，論別的本事，老奴不敢打包票，可論處理府裏的關係，老奴是把好手，在大阿哥府上，老奴負責採買，與各府的嬤嬤處的一團和氣。”
秦清點點頭：“正巧咱們府中缺個外事嬤嬤，我與王爺商量一下，嬤嬤等兩日。若王爺同意，可能日後要麻煩嬤嬤了。”
湯嬤嬤一喜，笑着道：“王妃說哪裏話，都是老奴分內的事，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見秦清開始打哈氣，湯嬤嬤告退。
不到一日，湯嬤嬤要任外事嬤嬤的事，傳遍王府。承平苑外打聽的人一波又一波。
晚上，秋蓮伺候王爺王妃睡下，命二妞在二道門守着，她挑着羊角燈，回了耳房。
“妹妹今日當值？”
秋蓮擡高羊角燈，看清來人，是管布料庫任嬤嬤身邊的爾容：“嗯，王爺王妃剛睡下，若有什麼事，明日在來吧。”
爾容微笑着上前：“我不找王妃，我是來找妹妹的。嬤嬤睡下了，想着你當值，便過來瞧瞧。”
兩人在廚房遇到過幾次，爾容性子柔和，辦事穩妥，到不似其他丫頭刁鑽。
秋蓮滅了羊角燈把人讓進二房。
如今已是初春，可到了夜裏還是冷，屋內的碳火一直燃着。
爾容瞧見摻雜着銀絲碳，不免有些羨慕：“能伺候王妃這麼好的主子，妹妹真是好福氣。”
秋蓮順着爾容的眼光望去，便知她所想，解釋道：“王妃性子溫和，從未把我們當下人，的確是我們姐妹的福氣，這銀絲碳也是王妃賞的，說耳房小，通風不好，怕出人命。”
“你也知曉銀絲碳貴得很，咱們做下人的那用得起。我們幾個姐妹尋思着，王妃屋內燒剩下的，撿着好的，也還能用，兩樣碳摻着用，也不枉費王妃的心意。”
爾容略顯尷尬：“妹妹倒是個過日子好手。”
秋蓮把燈掛在椅子上：“王爺才上任，能有多少銀錢，王妃掌家不易，我們做奴才的，能省點是點。”
她眼角掃過爾容的面色，佯裝喝了口茶。
“姐姐的差事也不差，任嬤嬤爲人老實，辦事穩重，昨日還聽王妃唸叨，說讓任嬤嬤任外事嬤嬤，到時候姐姐有的忙了。”
爾容聞言，挺直了身子，面上帶着疑惑：“不是說湯嬤嬤嗎？怎麼成了任嬤嬤？”
湯嬤嬤任外事嬤嬤，早已傳遍王府，怎麼聽秋蓮的話，似不知？
秋蓮一愣：“誰說的，這事還沒定，怎麼就是湯嬤嬤？”
爾容察言觀色，見秋蓮不似說謊，面色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