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不想讓時嬤嬤擔心，便躺下。翻來覆去想了許久，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翌日，秦清醒來已經是日曬三竿，宮裏沒傳來消息，秦府的消息卻傳來了，秦瑾婉和高榮軒定親了。
總算有一件好事——
太師府，墨雲院
正廳內坐着歐陽氏和趙姨娘，兩人神色各不相同。正位上的秦正寧眉心微皺。
“這事你提前不知？”秦正寧看着趙姨娘開口問道，語氣有些不悅。
趙姨娘臉上帶着笑：“老爺這是怎麼了？高家可是勳貴世家，三代都是御醫，婉兒能嫁入高家，可謂是門當戶對，老爺高興纔是。”
聽到門當戶對四個字，歐陽氏撇了撇嘴：“妹妹，這話說的有些大了。”
一個妾氏之女，嫁給高家這樣的世家做正妻，那是上輩子燒了高香纔有的事，哪來的門當戶對，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要說門當戶對也應該是兮兒，她的女兒纔是正房嫡女。
趙姨娘暗中打量秦正寧的神色，心裏泛起嘀咕，高家人雖不在朝堂，可也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後宮給爲主子，哪一個不巴結。
秦瑾婉嫁入高家做正妻，這樣的好事，她以往想都不敢想。
按說這樣的好事，老爺應該高興纔是，爲何眉頭緊皺。
“老爺，您不高興？”
歐陽氏也覺得奇怪，秦正寧聽到皇太后做媒，只是一瞬間的高興，事後，便眉頭緊皺，似乎在猶豫什麼。
秦正寧嘆了口氣：“罷了，既然皇太后做媒，我也只能推了那邊。”
歐陽氏和趙姨娘對視一眼，皆是疑惑。
秦正寧道：“前兩日，郡主府託人打聽秦瑾婉，瞧着有意結親，我本來還不在意，知道昨日婉兒接到寇家的請帖，我才確定，郡主府的意思。”
“什麼？朝霞郡主看上婉兒？”歐陽氏猛的起身，脫口而出：“這怎麼可能？”
秦正寧一聽，臉沉了下來：“有什麼不可能，婉兒如今是皇太后身邊的人，即便日後出宮，那也是伺候過皇太后的人，但凡和皇家扯上關係的女子，必定高嫁。”
本就看歐陽氏不順眼的他，如今在聽到這話，早沒了往日的溫存，只覺得歐陽氏心胸狹隘，沒有半分當家主母的氣派。
秦瑾兮算是沒指望，好在秦瑾婉爭氣，高家雖然世代簪纓，可到底是醫藥世家，和手握實權的瑞康王府不能比。
好在是皇太后做媒，這份榮耀，彌補秦正寧心中的不足。
一側的趙姨娘，額頭滲出細細的汗來，心裏暗自清醒。
皇后賜婚的懿旨下來，趙姨娘心裏高興，卻有些疑惑。前幾日婉兒還說兩人的事在等等，當時她就覺得不妥，兩情相悅，高家又不嫌棄婉兒庶女的身份，最關鍵是，正妻。
放眼京城，那些高門庶女，哪一個能嫁的好，大多都被嫡母當做攀附權貴的棋子，不是做妾，便是繼室，饒是運氣好的，名門正娶進門，對方的地位也不高，還要攀附女方孃家。
怪不得秦清讓婉兒立馬進宮，定是聽到風聲。
趙姨娘暗自鬆了口氣，瑞康王府什麼人家，說好聽點是王府，剝開皮囊往裏看，不過是一介武夫。不是她瞧不上武夫，而是瑞康王太過囂張。
仗着救駕有功，目中無人，除了皇室，其他人在他眼中猶如螻蟻。三年前瑞康王的幼子在花船上和戶部侍郎的兒子打架，硬生生把人打死，事後有恃無恐的把人扔進河裏。
若不是有人看到，通知戶部侍郎家，那孩子真是死不瞑目。
就在衆人等着瑞康王府的笑話時，朝霞郡主哭哭啼啼進宮，說有人陷害幼弟，不知從何處找出一位，和瑞康王幼子八分相似的人，硬生生把此事扛過去。
聽說戶部侍郎在御書房哭暈過去，到最後只是罰俸一年，瑞康王幼子閉門思過。
衆人聽到這個結果，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
皇上到底是偏心了。
自此後，衆人見了瑞康王府的人都繞道走，唯恐白白丟了性命。
這樣的人家，趙姨娘打死都不會讓秦瑾婉嫁過去。
秦正寧一心想着升官發財，纔不會管女兒的死活，好在有秦清在前面擋着，秦瑾婉纔沒有落入狼窩。
趙姨娘想想都後怕，如今女兒的婚事已定，還是皇太后做媒，她到要看看，誰敢破壞。
心裏一塊石頭落地，整個人都輕鬆。
一臂之隔的歐陽氏，整個人如在火上烤，憑什麼好事都讓那個賤人得了去，如今她女兒還謀的如此好的婚事，而她的女兒，三房嫡女，卻只能關在小院中不得見人。
不行，如此好的機會，她不能錯過。
歐陽氏強壓下心中的怒氣，語氣緩和道：“老爺，您也瞧見了，四丫頭已經定親，不如您和朝霞郡主那邊說說，讓兮兒嫁過去，兩姐妹都是一樣的，兮兒還是嫡女，身份比婉兒還要高一等……”
“住口，你是想害死我嗎？”秦正寧猛地一拍桌子，打斷歐陽氏的話，眸中佈滿寒光：“你以爲瑞康王府是那些無知百姓，任由你哄騙。兮兒早已失了清白，已朝霞郡主的脾氣，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丟官削職還是小事，隨便尋個由頭拉出去斬首，咱們都玩完。”
歐陽氏一聽，嚇出一身冷汗來，關乎到身家性命，她有些猶豫，眼眶轉瞬通紅低泣道：“兮兒也是被平南王世子矇騙，我，我也是心疼她，她才十七歲。”
“要怪也是怪你，誰讓你不看好她，如今丟人心眼，你還指望她嫁入高門，你早些死了這條心。”秦正寧毫不客氣的挑明。
歐陽氏聽了哭的更加傷心。
趙姨娘心裏得意，面上卻帶着無盡的惋惜，上前扶着秦正寧的背道：“老爺，消消氣，姐姐也是心疼兮兒，好好的世家小姐，被人糟蹋成那樣子，任誰見了都心疼。”
秦正寧稍微平息的火氣，在聽到糟蹋二字時，一下子涌上心頭，看着歐陽氏吩咐道：“京郊姚家送來信，說不介意，你張羅一下，早些打發走。”
歐陽氏一聽，眼淚掉的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