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其實沐晴師姐死前，我見過她一面，”蘇餘像是更加害怕了，結巴道，“我去送飯菜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夏瞿，他心情不好就說了我幾句，我不想聽他說話，就趕緊送飯走了。”
“但是走到一半，我突然找不到我的手帕，只能順着來路回去找，結果就看見那個人提着飯盒進了師姐房間，我怕被發現，急忙就走了。”
“然後第二天師姐就死了，我怕師尊怪罪我，就沒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蘇餘說着說着，兩眼泛起了淚花，他強忍住不在外人面前落淚，晶瑩的水珠在眼眶打轉。
一個一直被壓迫的孩子，哪裏有勇氣去面對責罰呢？
魏芸感同身受，也知道這件事情怪不了他，當時歐陽子集一心以爲是她乾的好事，哪裏還會去仔細查其他的。
“你說的可是真的?”霄秦目光如炬，質問他，“沐晴被毒死後所有人都以爲是青漓前輩做的，你既然知道有疑點爲何不說出來！”
雖然宗門對外宣佈是夏瞿下的毒手，但沐晴的死因還有很多疑點，更多人還是相信是魏芸乾的。
然後魏芸又懷疑上了亓槿渙。
平白背上黑鍋的亓槿渙:“……”
我不是我沒有！
“我，我對不起芸姐姐，我只是太害怕了！”蘇餘雙手捂臉，狼狽地擦去淚水。
“沒事，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人又不是你殺的，不必自責。”魏芸溫聲安撫道。
蘇餘哽咽着點頭。
兩人在這邊上演溫情戲碼，一旁的亓槿渙卻覺得越來越不對勁，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被搶走了。
而且這個蘇餘……亓槿渙眸色微沉。
好聲安慰了蘇餘，魏芸便要求去後山的月光泉看看，說不定那個人就是下毒的罪魁禍首，他去月光泉肯定也有所謀。
沐晴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魏芸心想。
“月光泉是我們山中的山泉，平日裏取水都是在這裏取的，只有師尊喝不慣泉水，便在明月居自己開了井，從別處引了水來。”霄秦說起自家師尊，語氣都溫柔了許多。
姜芙蕖一向護短，作爲她的弟子至少在海明宗都是橫着走的，霄秦自然對師尊格外敬重。
“老年人嘛，麻煩一點兒應該的。”魏芸想起姜芙蕖的真實年紀，呵呵一笑。
在修仙界已經很少人會把別人的年紀當成罵人手段了，霄秦聞言也並沒有覺得不對。
轉眼間就來到了月光泉，魏芸發現這地方有些眼熟，仔細回想，好像就是上次來看海時瞎逛到的地方。
湖面清澈見底，霄秦跟亓槿渙兩人上前去摸索，魏芸跟裝蔬菜的籃子一起蹲在湖旁邊，她無聊地拔起草玩。
“亓道友，你發現什麼了沒有？”霄秦問道。
亓槿渙手指觸地，面色不變:“水沒毒。”
霄秦沒反駁，默認了，但還是去林中尋了幾張葉子，折成一個小簍裝了些水準備帶回去。
恰好魏芸渴了，聞言便伸出自己蠢蠢欲動的小手在泉裏面洗了洗，捧起水喝了一口。
“師叔，不要隨便亂喝東西啊。”亓槿渙無奈地走過來說道，他不就是離開了一會兒，師叔怎麼又瞎搞了。
魏芸無所謂地擺擺手:“又沒毒，而且霄秦不都說了這水是供應膳堂的嘛，大家都喝了也沒事。”
亓槿渙想起海明宗上下還有三分之二昏迷過去的人:“……”沒事嗎？
魏芸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我們回去吧。”
霄秦自覺地把菜簍子背上在前面帶路。
霄秦對山上的地形輕車熟路，很快就走到了前面，魏芸和亓槿渙就不同了，山路崎嶇不平，爲了照顧魏芸，兩人的速度都慢了下去。
“對了師叔，那個蘇餘我總覺得有點問題，你不要跟他深交。”亓槿渙微微側頭貼近，聲線平緩，似是透着冷淡。
他並不是嫉妒蘇餘，只是感覺蘇餘並沒有像他看上去的那麼無害。
哪怕沒發現蘇餘對師叔有惡意，但師叔又是個沒心眼的，小心點總歸是沒錯。
“有問題?”魏芸沒有懷疑他，只是覺得疑惑。
見魏芸沒有生氣，亓槿渙心情驟然輕鬆了不少，說道:“剛纔蘇餘真的是因爲害怕纔沒有把那個人的事情說出來嗎?沐晴待他不好，甚至是惡劣，如果是這樣一個人要被毒死，你選擇救還是順勢而爲?”
“可是，蘇餘又爲什麼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呢，這樣他不就是有嫌疑了嗎?”魏芸聽他講陰謀論貌似也沒錯，可蘇餘的舉動在她看來跟自爆沒有差別，完全不像是有心機的人。
亓槿渙皺眉，其實他也沒想通這一點，只得無理取鬧一樣說:“師叔別跟他往來就是了。”
“好嘛，”魏芸從善如流的答應，“再說他是海明宗的人，我想跟他往來也沒時間啊。”還是在萬劍宗當鹹魚爽！
亓槿渙放心多了，便把這個人的事情拋之腦後。
只要不招惹上師叔，亓槿渙才懶得去管蘇餘要做什麼事呢。
兩人走出曲折的小道，霄秦在那邊等着，他們便匯合趕回明月居。
除了之前遇到的蘇餘，他們一路上再也沒遇到其他弟子。
這也不奇怪，姜芙蕖怕毒素有傳染性，不管是中了毒的還是沒中毒都都勒令隔離了，現在還能行動的弟子就只有霄秦，李青蘭和蘇餘三人。
“好在中毒後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會陷入昏睡而已。”霄秦說起這個，臉上也不免浮現出慶幸的神色。
“這種毒倒是奇怪。”魏芸摸了摸臉，附和道。
三人很快就回到了明月居，房間裏面姜芙蕖正給溫行淮檢查經脈，李青蘭則是在一旁搗藥。
“你們回來啦？”李青蘭一下子就看見他們，驚喜出聲。
姜芙蕖也扭頭看了過去。
“師姐，”霄秦先是跟李青蘭打了一聲招呼，旋即轉頭對姜芙蕖說，“師尊，我們檢查過膳堂的食材和月光泉的水都沒有問題。”
他邊說邊把菜簍子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我帶了一些回來，供師尊查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