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找誰?”
迪蓋特夫人帶着一雙浮腫發紅的眼眸看向這位突然到訪的中年婦女,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生活中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迪蓋特夫人是我啊,我是朱麗啊,是你讓我在週五下午來打掃雜物間的。”
清潔女工朱麗顯然沒有注意到迪蓋特夫人那哭紅的雙眼,帶着一些工具大大咧咧的進入了住宅。
“哦,抱歉,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些多,讓我忘記了這件事,雜物間就在二樓,我帶你去吧。”
迪蓋特夫人揉了揉發脹的額頭,帶着朱麗來到了二樓走廊盡頭的雜物間前。
她並沒有向一個不熟悉的清潔女工訴說悲痛的心情,不希望這個消息成爲他人口中的談資,這隻會讓她感到更加的悲傷。
“好的,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我想三點之前應該可以完成任務。”
朱麗拎着裝滿工具的木箱來到走廊的盡頭,打開了雜物間的房門。
雜物間並不大,大約只有一個普通的盥洗室那麼大,但狹小的空間中卻放滿了各種繪畫用的工具,有畫布、畫板以及未開封的顏料盒,雖然種類繁多,但卻並不雜亂,只是因爲太久沒有使用而落滿了灰塵。
清潔女工朱麗決定先把這些物品搬出雜物間再進行徹底的清洗,但當她挪動角落裏成堆的顏料盒時,一隻蒼白且佈滿傷痕的手掌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這是……人體模型?”
帶着一種強烈的好奇心,朱麗掀開了壓在手臂上的畫布,一具蜷縮着的男性屍體出現在這狹小的空間中。
是的,正是屍體,因爲朱麗清楚的看到在那男人的胸膛上還插着一把匕首,鮮紅色的血從傷口中流出,在畫布上浸出一片又一片血紅。
一股血腥味也涌入了這位可憐的清潔女工的鼻腔,讓她無法正常的呼吸,只能不斷的喘氣來緩解心中的恐懼。
“死……死人!迪蓋特夫人你快看!雜物間裏有一個死人!”
清潔女工朱麗開始驚恐的尖叫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似的放聲哀嚎起來,彷彿這麼做就可以將她心中的恐懼釋放出去。
尖銳的的叫聲吵醒了還在沉睡中的嬰兒,整棟住宅內頓時一片混亂,充斥着刺耳的噪音。
迪蓋特夫人順着叫聲來到二樓,當她的目光看清楚那屍體的容貌時,整個人都愣住了,這不正是上午前來拜訪的萊昂納多·戴爾先生嗎!如今怎麼會突然死在自己家的雜物間中?
迪蓋特夫人只感到一陣恍惚,根本不知道警察是何時趕到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何時止住了哭泣,只能機械性的回答警察的詢問。
“你說這位先生在上午造訪貴府之後便離開了,然後下午就死在二樓的雜物間之中?”
詢問的警察顯然並不相信這種說辭,雖然迪蓋特夫人有很大的嫌疑,但卻因爲沒有決定性的證據無法強行帶走她。
“嗯,他說他的名字叫做萊昂納多·戴爾,是我丈夫艾倫·迪蓋特的朋友,今天上午帶來了我丈夫的死訊。”
迪蓋特夫人努力的回想着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但腦袋卻依舊感昏昏沉沉的,就像是短路似的。
詢問的警察依舊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着迪蓋特夫人,這並不能怪他抱有成見,主要是他們經手的案件中絕大部分都是妻子殺害丈夫或情人,讓他不由得對這住宅的主人起了疑心。
“不,他並沒有告知我他的其他信息,他只是過來傳遞消息的,順便來看望一下我和我的孩子……孩子!”
直到這時迪蓋特夫人才注意到孩子的哭泣聲不知何時消失了,便不再理會眼前的警察,瘋了似的衝向二樓的一間主臥。
並不能因此而指責她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畢竟她也只當了一個月不到的母親而已,而今天發生的一切稱之爲噩夢也不爲過,沒有誰可以保持理智。
但這名警察卻認爲迪蓋特夫人有藉機轉移話題的嫌疑,緊跟着對方來到了二樓。
警察還未靠近主臥,迪蓋特夫人便哭喊着衝了出來,抓着警察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警官!我懇求您快去找我的孩子!一定還沒有走遠!對!一定還在附近!快!快!”
這名警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對着樓下尋找線索的其他警察喊道:“快!兇手疑似拐走了屋主的孩子,大概是一小時內丟失的,馬上去周邊的街道尋找兇手!”
那位詢問迪蓋特夫人的警察職務似乎算是比較高的,隨着他的話語出口,近一大半的警察都離開了這棟住宅,開始在四周的街道內尋找帶着一名嬰兒的可疑人員。
“屍體大概是上午死的,可嬰兒卻是在下午發現屍體時丟的,那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兩件事並非同一人所爲,只是因爲湊巧發生在同一天,二便是說兇手在上午殺死被害者後一直停留在附近觀察着情況,甚至很有能一直潛伏在這個家中,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疑似是警長的警察看着客廳中擺放的一幅幅油畫,低聲自語着,但真相彷彿沉入深海的一根細針,自己站在海面上是永遠也無法找那根針的。
“警長,這件案子需要向教會報告嗎?”
一名年輕的警察走到警長身旁小聲的詢問道。
“不,先不要向教會報告,這正是我證明自身價值的好機會。”隨及警長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低聲問道:“屍體已經拉上車了嗎?”
“已經讓人拉走了,預計三小時後可以送達停屍間,今天晚上法醫會通宵進行檢查。”
聞言,警長沒有再說什麼,緩步走到泣不成聲的迪蓋特夫人身旁低聲安慰道:“夫人,我很遺憾不能早點趕到,我替警司署所有人向您表示歉意。”
“很快就能找回我的孩子對嗎?”
迪蓋特夫人此刻顯得有些失魂落魄,那雙細長的眼眸充斥着絕望與無助,好似是在拼命抓住那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這個……我無法給予你肯定的答覆,夫人你知道的這裏靠近科洛塔山谷,一但兇手逃入了那座山谷極有可能徹底擺脫我們的追蹤。”
警長的內心也不好受,若是這個案件再抓不到兇手的話,他們警司署在公衆面前的形容將再也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