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突然想起來什麼,擡起頭,月亮還在他的正上方,它一直跟着他走到現在。
也許,月亮是他的夥伴,不,月亮不屬於他,沒有什麼東西屬於他的。
那是千萬年來無數人讚美過的月亮,怎麼可能屬於他?
美好的誤會讓楚逸以爲月亮一直跟着他,讓楚逸以爲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
但是這些虛無的美好,終究會被殘酷現實打破。
此時楚逸覺得,月亮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一直嘲笑他這個還在掙扎的小人。
楚逸安慰自己,月亮只有一個,世界上卻有無數像自己一樣的小人。
可是這些小人爲什麼總是在笑?也許這個世界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殘酷。
楚逸一直在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個月。但是頭上的月亮和腳下的沙漠從來沒有變過。
也許是時候回頭看看了。
回過頭,楚逸看見一面鏡子,鏡子裏面有一個穿着長斗篷的骷髏人。
原來我已經死了,是什麼時候死的?醒來之前就死了嗎?
楚逸摘下手套,看着那一塊塊白骨拼成的手,他之前一直在走,都沒有好好看看自己的身體。
也許早點發現他已經死了,他就不用走那麼遠了。
楚逸在鏡子面前躺下,靜靜地看着圓月。
楚逸醒來,發現手指的骨縫中長了一棵嫩芽。
楚逸不安起來。
這個世界只有月亮,沙漠和一把枯骨,這一切多麼美好。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要出現一棵嫩芽?
這嫩芽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帶着不安,楚逸再次漫無目的地行走起來。
沒走多久,楚逸把手舉起來,看着嫩芽。
這世界沒有水,沒有太陽,這嫩芽很快就會死去。
楚逸回頭,看着鏡子中的人。
灰白色的骨頭,黑色的破爛斗篷……這綠色的嫩芽是多麼顯眼。
楚逸想把它從手裏扯下來,扔在沙漠中。
不,只要再等一段時間,這嫩芽就會死去。
到時候,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生命了。
楚逸把手高舉在頭頂,這嫩芽是這沙漠裏的唯一生命,它就在楚逸身上,這讓楚逸變成沙漠裏特別的存在。
慢慢地,楚逸越來越喜歡手上的嫩芽,他每次停下腳步,都會看一下嫩芽。
一天,沙漠中的楚逸停下腳步,發現嫩芽開始枯黃了。
楚逸不安起來,他必須給嫩芽找到水和營養。
這沙漠裏有這些東西嗎?
楚逸加快了腳步。
一邊想着嫩芽,一邊快步行走。
不知過了多久,腳下依舊一片荒漠,頭頂的月亮還在跟着楚逸。
楚逸回頭,看見鏡子中的枯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纏滿了綠色的藤蔓。
嫩芽沒有死,楚逸只顧着趕路,都沒有發現手裏的嫩芽已經長大了。
長大的嫩芽和以前不一樣了,細長的藤蔓,尖銳的荊棘,薄薄的葉子……它變得那麼的陌生。
還是以前比較好看。
楚逸知道嫩芽不需要水和光就能生長。
這嫩芽根本不需要自己,無論在哪裏都能生長。
楚逸把藤蔓從身上扯下來,扔到地上。
也許藤蔓會越長越大,然後變成一片森林,但是這些與楚逸無關。
藤蔓和楚逸一樣,都是這個世界孤獨的玩家。
可是楚逸和藤蔓不一樣,他不需要依賴任何人前行。
楚逸一直孤獨地走着,走着……
直到2年的實驗結束。
【系統分析,這是最近實驗中,時間最長的實驗,但是由於實驗品沒有完成任務,此次實驗失敗!】
【實驗數據調整完畢,實驗重新開始!】
中午時間,夏季毒辣的太陽把沙漠的沙土烤得熾熱無比。
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有一條五十多人的隊伍,隊伍裏的都是精壯的男子,他們是臨時組建的冒險者團隊,負責前往恆沙監獄運送要犯。
“韓叔,這恆沙監獄爲什麼要建在這麼偏僻的沙漠裏呀?”一位年輕冒險家問身旁的老冒險家。
“把監獄建在生存條件惡劣的沙漠,可以防止犯人跳跑或者被營救。”老冒險家回答。
年輕冒險家繼續問道:“我知道恆沙關的都是青國十惡不赦、罪無可恕的壞人,國王爲什麼要爲他們建一座沙漠監獄,而不是直接殺了他們?”
“這大概和十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有關吧,那時候你還小,應該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青國第13王子和第14王子是一對雙胞胎,他們當時只有7歲。雙胞胎哥哥叫炎,弟弟叫焱,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除了他們本人,沒有人能夠區分他們。”
“哥哥炎天生貪玩,不學無術,經常惹事生非。弟弟焱聰明好學,多才多藝,是舉國聞名的神童。有一天,2王子突然被發現慘死在兩兄弟的房間內,房間裏只有兩兄弟和死去的2王子。當時哥哥已經瘋了,雙手全是血,沒辦法正常交流。弟弟一再強調,哥哥是爲了保護他才殺死2王子的,國王最終決定把哥哥永遠關起來。”
“然而,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調查官在弟弟的房間裏,發現了大量和精神控制相關的藥物。大王子,2王子和弟弟三人都是國王候選人之一,弟弟有殺2王子的殺人動機。而且弟弟天生聰慧過人,想要嫁禍給哥哥也不是一件難事……”
年輕冒險者忍不住打斷道:“你是說‘弟弟殺了2王子,再用藥物把哥哥變瘋,讓哥哥給自己替罪’?”
“是有這個可能,但是沒有證據。之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自從哥哥被捕後,弟弟這個神童天賦突然變差了,他每天都在刻苦練習,但是成績不足以前的一半。民間開始流傳,是哥哥殺了2王子,毒瘋弟弟,讓弟弟替罪。自己再假冒弟弟,這樣他就能享有弟弟這個神通該有的榮譽……”
年輕冒險者打了個寒顫,“他們當時只有7歲呀,怎麼可能會用這些陰謀,一定是大家想多了。”
老冒險者舉起水壺,喝了一大口水,“不管怎樣,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現在一個在世界政府混得風生水起,一個一直被關在恆沙監獄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