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歌點頭,滿意這大半月的靜修成果。
他意念一動。
一小株金蓮環繞,灑落點點光輝,內孕一顆嬰兒拳頭大的鳥蛋,處於開花階段。
金烏心法可是趙氏一族的主修武學。
因此,這一粒種子飛速成長,一旦抵達成果階段,奇獸金烏將破殼而出,十分玄妙。
但所需的靈光,是一筆令人恐懼的費用,對趙九歌來講,卻不值一提,瀑布給你衝死。
而法相養成不能操之過急,就如種菜種瓜,每隔一段時間澆澆水,不然,憑藉那橫衝的靈瀑,直接淹死了武道種子,反倒得不償失。
此刻,他飈速成長的核心,便是潛能。
法相要靈光,靈光要武學,武學要靠潛能砸破。
此外。
煉藥要潛能,修補武學也要潛能。
清虛派的底蘊被他這一次閉關就消耗個精光,還要蒐羅天下,外出購買。
截至目前,天材地寶的價錢被擡上了一個恐怖的地步,比往年近乎翻了兩三倍,一些煉藥大師臉都綠了,也查不出是誰哄擡物價。
收斂金蓮,趙九歌破關而出。
在一衆親衛的告知下,大戈壁連失四大軍鎮,撕開一道大口子,鐵烈蠻子衝入中原,掀起一番腥風血雨,連另外三城五鎮都反應不及。
如今,據烏雲雀的傳達,趙九歌收到第一手情報,鐵烈蠻子已渡過白渠河,而朝廷甚至還未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任由北烈鐵騎長驅而入。
大燕十軍之一的河西軍倉促迎戰,被鐵烈騎兵數次打穿,節節敗退,死傷不小。
大將軍白子怡遭遇暗殺,頭昏腦裂,被帶回京城休養,好在軍民一心,就連江湖義士(北方武林)也紛紛投軍,支援河西軍,目前,雙方在白鷺江一帶對峙。
大燕終究有四百年的底蘊,一旦反應過來,立即送上一套連擊。
趙九歌放下茶,有些恍惚。
他看到,這天下烽火連天。
兵災之後,接踵而來的將是百姓流離失所,野心者席捲天下,自立爲王,也有忠良義士,捨生忘死,挽救蒼生。
一雙凝脂美玉般的纖手,撫上了他的肩頭,青絲垂披,暗香浮動,襯托出一張絕美的容顏,嬌花照水。
身後,披着吊帶睡裙的絕美女子,俯下身,將俏臉枕在了趙九歌背上,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殿下,無論發生了什麼,菁菁會一直陪在殿下身邊。”
趙九歌淡笑,思緒收斂。
天塌下來,自然有高個子頂着,別忘了,大燕底蘊深厚,還有人間三聖隱世不出,他齊王府靜觀其變,發展自身才是大道理。
……
“大燕十軍之一,由我父親率領的一萬麒麟軍,怎會全軍覆沒!”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仿若一頭母豹子,淡紅的美眸,瞪着一個報信的將士。
“大小姐息怒,此事……千真萬確!”
將士臉色蒼白,跪地不起,在一名不遜於宗師的氣勢壓迫下,說出了實情:“大小姐,夏侯家主率軍深入,卻是中了鐵烈蠻子的詭計,險些身死,是袍澤們浴血奮戰,殺出一條血路才保出來。”
說到這裏,這名三十多歲的中年將士,眼眶通紅,淚光打轉:“蠻子有妖物相助,稍一接觸,將士們就被撕成碎片,慶豐鎮戰役,我軍傷亡近萬!”
“我父親人呢?”
“老家主被帶到了長山郡,高山多林,蠻子不敢深入,可…可是…”
“說!”
夏侯芸冷厲道,表現出一軍將領的才能。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小姐,老家主重傷昏迷,但朝堂上,有人指控老家主勾結鐵烈,這才丟失了慶豐鎮。”
“而且,老家主剛回到京城,有氣無力,就被押入大牢,聽候審判。”
報信的將士大哭,哽咽道:“弟兄們不服,去討個說法,卻被那楊國忠…楊…楊丞相…給杖斃了!”
沒了趙九歌在身旁,沒了那一份悸動,她恢復到那個勇冠三軍的少將軍。
“楊國忠!!”
她咬着貝齒,眸底飆出一小股殺意:“我軍將士在前線作戰,血染袍澤,他一個丞相,在後方剋扣糧草,貪污軍餉,真以爲我等不知情!?”
“倘若不是爲了大局,本小姐……本將軍早就呈交罪證,率兵踏破他的丞相府!”
“如今,得寸進尺,欺我夏侯一家無人乎!”
砰!
夏侯烈一把摔碎了被他視爲寶貝的青瓷茶杯,鼻孔呼出熱氣,目光森寒。
即使他城府極深,養氣功夫一流,但也在將士的告知下,得知了楊國忠在朝堂多麼過分,率領黨派,羣而攻之,妄圖把夏侯霸的上將軍職務罷免。
媽的,一幫目光短淺、卑鄙無恥的小人!
外族都打進來了,還在搞黨派之爭,作死啊你們!
“這幫畜生實在可恨,末將請願,斬了他們!”
一名親信跳出,帶有怒容。
頓時,親信們羣情激奮,力求誅殺楊國忠爲首的一衆亂黨,這些人比之叛軍還要過分、可惡!
“住口!”
夏侯芸拍案而起,衆人一滯,沉默下來。
他們明白,憤怒是沒用的,只有冷靜下來,尋求破解之法。
並且,這裏是齊王府,隔牆有耳,宗師的聽覺極爲敏銳,自那一酒宴後,夏侯芸對趙九歌的立場十分困惑。
但……
劍斬蝠王、炮轟天山、血洗清虛派、設計武林、江城易主,明明只有幾日,卻偏偏發生了無數件大事,讓夏侯芸大開眼界。
這些消息是瞞不住人,之後,齊王府世子被打上了心狠手辣的標籤,有人出手,抹黑齊王府,將那趙世子描述成了一個披着人皮的妖魔。
但沒用,趙九歌維持的人設深入人心,人人讚歎趙世子乃大燕第一英傑,年少有爲,牛批牛批。
自一計策反了武林,三方人馬有一方離心,便聚攏不起,終究是一盤散沙。
藩鎮軍閥人人自危,拉攏的高手也突然反悔,連夜奔逃,捲款跑路,往往第二日人都找不到,還損失了一大批銀子。
這其中,也有武林門派的威脅,討好齊王府。
軍閥氣抖冷。
而這,也是趙世子的厲害,先一步下手,一環扣一環。
一想到這,她滿腦子浮現了那一夜月下品酒的身影,心跳動了一下。
她咬了咬脣,拋去雜念,道:“二伯,您怎麼看?”
夏侯烈臉色陰沉,沉默片刻,道:
“我夏侯一族忠於大燕,人盡皆知,但丟了慶豐鎮卻也是事實,這與忠不忠無關。”
“不過,大哥被押入大牢是件好事,牢獄有朝廷高手坐鎮,不會給奸人下毒手的機會,由此看來,陛下也是深思熟慮,想保下大哥,但出來的話,得耗費一些時日。”
夏侯芸略顯遲疑,道:“那,父親該如何救出?是要藉助齊王府?”
她心思敏捷,想了想,也只有齊王府這一龐然大物,才能撬動朝堂,威壓黨派一籌。
“那,齊王府會答應嗎?我觀那世子雖儒雅平和,但絕非善輩。”一名親衛遲疑。
“他會的。”
夏侯烈撫須一笑。
“南梁調撥了十萬大軍,在邊境虎視眈眈,圖謀我大燕已久。”
忽然,夏侯芸恍然,眸光閃了閃。
“天下大亂,齊王府正是用兵之際,怎會拒絕這一批將領?”
“前些日子,頒佈的招賢令也說明了這一點,齊王府缺人。”
齊王府立世二十年,全靠齊王的手段。
坑蒙拐騙,打砸搶燒,底蘊飈速增長,但也暴露一個問題。
人才太少了。
而四大軍鎮的將領,爲國戍邊,開疆闢土,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也與夏侯霸一同被押入大牢。
倘若舉薦給齊王府,實乃一步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