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動作粗暴了點、表情兇惡了點, 目的很明確只爲逼朱凌乖乖就範。
不憤怒。因爲該宣泄的、該失望的、該痛徹心扉的煎熬都已經過去了。消化在基友團的陪伴中, 跟黎未都打繁榮的忙碌中, 以及這一屋子七零八落的發泄中。
他現在要的很簡單, 趕快離婚。
頭也不回地走出這段無可救藥、充滿欺騙的關係。
朱凌又一顆眼淚掉了下來,陰在襯衫上一片淹死人的水漬。大歌星終於找回了聲音, 表情很悲傷:“鍇哥,你到底怎麼了啊爲什麼突然、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因爲那通電話你就不要我了嗎我都解釋過了你不相信我”
“是不是、是不是我又做錯什麼了”
“可是鍇哥,你答應過我的,前幾天晚上通電話時你答應過我的我要是再做錯什麼, 你一定會當面跟我說的, 不生我悶氣”
紀鍇“呵”地一聲笑了。
你不提“那天晚上”還好。要是沒有那天晚上,老子還真不知道結婚三年的愛人能有絲分裂得那麼精闢、那麼徹底,那麼令人髮指。
好累懶得再廢話。也許是這幾天的折磨突然在這一瞬間達到了壓垮一切的程度,只感覺特別疲憊。
“你們幾個, 誰能來幫我頂一下”
旁邊親友團摩拳擦掌、早就等着一擁而上了。贏健直撲上餐桌, 把早打好的一干“證據”直接拍朱凌臉上。左研則在一旁幫忙填離婚協議書籤字之外的協議部分,其他人幫找戶口本的找戶口本,駕着朱凌拿身份證的拿身份證。
“自己看哪兒錯了, 跟小妖精打情罵俏這聊天記錄比市政府歷年會議記錄都厚, 你是失憶”
“戒指都買了還刻字都你就放過咱鍇哥、跟小妖精去天長地久去唄”
紀鍇扶着牆,有些虛, 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心臟跳動得不太正常、頭也暈得很。他有點奇怪, 老子不至於這麼脆弱的吧
“鍇哥, 沒事吧坐、坐我這要不要喝點水”
“鍇哥, 你該不會是受打擊太大”
江小白:“別胡說鍇哥只是因爲沒喫飯”
“”紀鍇像死了一半又突然活了。
是、是啊,從昨天早上,直到今天下午他滴米未進燒烤光喝酒了臥槽害老子差點以爲老子也不過是個被失婚打擊成一朵零落嬌花的凡人原來,只是因爲沒喫飽
趕緊離,趕緊的趕緊的
晚上和大夥去好好喫一頓去
隨後的時間,在紀鍇餓得發暈、直冒冷汗的記憶中過得飛快。
身邊就像一處惡劣的舞臺劇,朱凌舌戰羣儒、在鐵證面前拼命抵賴。跟按理說很能吵的律師、羊肉攤主,以及躲在他們背後各種白蓮神邏輯的公務員一鍋粥。
要是真能有一鍋粥該多好啊
好想喫點什麼。
冰箱裏早就空空如也,紀鍇也不好正離着婚呢出去買飯,眼巴巴盯着鬧鐘都四點半了,臥槽再一個小時民政局下班了,真心不能再拖了
迴光返照,用最後的力氣把朱凌暴力從家裏拖出來的時候,紀鍇才發現,原來這纔是打蛇的七寸。
不該吵吵那麼久,從一開始直接往外拖就對了
一個在屋裏哭、吼、摔、狡辯、埋怨甚至惱羞成怒的男人,被扯到晴空陽光下的瞬間,立刻閉嘴老實。
但朱凌沒有他就是這麼一個形象管理做到極致,就算下樓扔垃圾也要全副武裝、打上髮蠟、打扮得完美有型的男人。
小區門口,大榕樹下安靜極了,根本一個人也沒有。即使如此,朱凌還是覺得有一萬個無形攝影機正對着他。而他居然沒戴帽子、沒有墨鏡,就這麼紅着一雙眼,當即慌亂就好像沒穿衣服一樣無處遁形。
不敢開口回去拿,只能強撐着抹了抹眼淚、理了理頭髮、收緊脣角,換上一張完全冷硬、嚴肅的演出臉。
一共三臺車。
第一臺車子剛開來,馬上就乖乖躲進去了,甚至不用暴力押送。
所以說,偶像包袱重,有時也有它的優點吧。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安全欄是放下的。
開在最前頭的贏健“滴”“滴”按了好幾聲,保安都沒空搭理他。
紀鍇推開下車車門一看,保安同志正在小崗亭和人理論,根本無暇顧及這邊。而跟他理論的那個人身材高挑、大長腿、有點眼熟。
“呃,黎總”
“紀鍇”黎總難得這次見他竟像是見了親人。大步走了過來,一扯,就把他整個人扯到了保安面前,手指在結實的手臂上戳啊戳,“看到沒看到沒紀、鍇,他就是紀鍇你現在再敢跟我說一句他不是你們業主”
紀鍇被戳得想揍人,無奈沒喫飯實在沒勁,別說擡不起手,連火冒三丈的力氣都沒。
保安委屈:“他啊那、那你直接說找朱凌不就行了嗎”
“我找朱凌那個玩意兒幹什麼我就找他”
紀鍇有氣無力:“黎總,你找我幹啥”
黎未都:“你們小區保安其實不錯,盡職盡責。不是業主死活都不讓我進,給小費都不行。你要不要跟物業提一下漲他工資比我們別墅區的那些拿錢不做事的好太多了。”
“”
“鍇哥”贏健搖下車窗不喊,“馬上五點了民政局要下班了,你還離不離了”
在那一秒鐘的時間裏,紀鍇絕對看到黎未都臉上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微笑。轉瞬即逝,又皺眉換上了一貫高冷、憂國憂民樣子。
“還真離啊”
去你奶奶個熊你明知故問吧你,不想老子離你給老子打直播電話啊人都在小區門口埋伏好了,你還給老子裝
“話說黎總,你是怎麼找到我家小區的”
“哦,我剛纔從c城叫車,一路跟着朱凌的車過來的。”
“”
“”服了真是服了“黎總,你到底想幹什麼總不至於你給我直播分手,現在想圍觀我離婚”
“嗯。”
“”紀鍇簡直心力交瘁:“我這是正經去離婚這真不是什麼有意思的日子你能不能行行好,不要在今天給我添亂我下次請你喫飯行不行”
黎未都擡起他的單眼皮,看了看堵在門口的那三臺車:“反正你圍觀羣衆本來也那麼多了,多我一個也不多吧”
“”
“紀鍇”左研開窗招手,“時間不等人,跟你朋友上車聊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