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簽訂了契約,契約約束,諸神主動後退半步,讓秩序之神掌管諸天的秩序。”
“秩序神教,作爲維護秩序的存在,理當在秩序之光的照耀下,一視同仁。”
這裏的“諸神”與秩序之神簽訂了秩序契約,卡倫並不認爲是真的,除非記載這個的人就是當時神界的那張籤契約的桌子或者籤契約的那支筆;
所以,這應該是影射的現實,是現實裏的諸多正統教會;
後退半步,應該就是讓渡了一部分權力給秩序神教,讓秩序神教來維持某種秩序。
可那些其他正統神教爲什麼會這麼通情達理?這麼顧全大局?
又真的是在友好協商的基礎上,主動做出的讓步麼?
而“秩序之光”照耀下,一視同仁,意思又值得玩味了;
這段話前後聯繫起來,讓卡倫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手拿砍刀的古惑仔形象:
我定的規矩,你們服不服?
別害怕,我喜歡以德服人!
卡倫喝了口水,
所以,秩序神教在這個世界裏,至少在目前,應該是擁有比較強大的勢力與底氣的存在。
粗略看完這本書後,卡倫感到有些累了,剩下的幾本書暫時不打算翻了;
上牀,
熄燈,
睡覺。
……
第二天,七點半,卡倫起牀。
洗漱之後,下了二樓;
早餐是牛奶與麪包加烤腸,哦,還有幾塊酸黃瓜。
這玩意兒配麪包怎麼喫?
可能是嬸嬸誤以爲自己對這一口太着迷,否則怎麼會從人家家裏帶回來一大罐呢?
右手拿麪包蘸牛奶,左手習慣性翻開放在餐桌上的今日的《羅佳日報》。
報紙第一版是通知全體市民市長競選投票將在五天後正式開始。
第二版是一篇專訪,專訪的是前幾日的工人遊行代表。
呈現方式是記者提問對方回答,
而工人回答部分表現出的,是一種消極與悲觀的態度,更有一名患有塵肺病的工人在採訪中說出了:
“西克森已經背叛了我們,背叛了東區!”
嗯?情感傾向上,和昨晚羅特與自己說的,完全不一樣。
在羅特眼裏,西克森老市長是他們東區的驕傲。
不過,卡倫對報紙上的傾向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從競選預熱開始時,《羅佳日報》就幾乎旗幟鮮明地站在老市長的對立面,彷彿就篤定了老市長肯定無法得到連任一樣,且一點都不擔心萬一站錯隊了會不會遭到打壓與清算。
咬了一口泡軟了的麪包,
卡倫忽然發現這篇篇幅很長的專訪裏,有一個受訪者居然叫羅特。
記者:您覺得市政府對這次工人遊行示威的處置是否恰當且合理?
羅特:不,市政府完全就是在敷衍我們,在需要我們工人時,用各種花言巧語來讓我們爲他賣命,而一旦我們失去了利用價值,比如像我一樣,失去了一條腿,變得殘疾了,他們就會把我當作垃圾一樣清掃出去,任憑我在臭水溝裏被一羣蒼蠅圍繞着自生自滅。
羅特:沒有期待了,真的,我覺得整個羅佳市的天空都已經變成了黑色,我和我的家人,對未來都已經變得麻木且絕望,我只是想要一份可以維繫住家人生活的渠道,可連這些我都無法得到。
西克森已經背叛了我們東區,他就像是那些冷血的廠主一樣,將我們利用完後,就將我們一腳踹開!
記者先生,
我已經感到活不下去了,真的,我和我的家人,都已經快要活不下去了,這冬天,是如此的寒冷。
……
報道最下方,是一張照片,照片中的男子拄着柺杖,是一張背影,但可以看見他一條褲腿是空蕩蕩的;
而背景則是羅特的家,一個滿是水窪入門低矮的家。
看到這裏,
卡倫皺了皺眉,
下意識地拿起一塊酸黃瓜,咬了一口,藉着那股子酸爽勁兒卡倫罵道:
“這報紙真是夠……不要臉的。”
他不認爲這是羅特採訪時的原話,因爲昨晚羅特完全沒理由也沒道理來欺騙自己,自己家是開喪儀社的又不是開市長辦公室的。
“這陣子的報紙完全不能看了。”梅森叔叔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尤其是市長競選活動開始後,我都戒掉了早餐看報紙的習慣。”
說着,梅森叔叔用手比劃了一個圓:
“畢竟,誰願意在用餐時面前擺放着一隻蓋着章的屁股呢?”
“那我們家以後可以換一家報紙訂。”卡倫說道。
“哦,但那隻不過是從一個蓋紅章的屁股換成一個蓋着黑章的屁股,多訂幾份報紙,你會收穫更多的屁股。
偏偏每份報紙下面還會重申自己尊重新聞自由,但它們理解的自由就是可以自由地把它們家老闆的屁股往我們讀者臉上壓。”
“叔叔說得對。”卡倫放下報紙,“非常的深刻。”
“哈哈,咦,這黃瓜好喫麼?”梅森叔叔伸手拿起一根,咬了一口:“唔……我……”
說完,梅森叔叔直接幹下去一大杯牛奶。
“天吶,這真是魔鬼的食物。”梅森拿起麪包又壓了兩口,但很快又道,“配肉喫倒是不錯,能解膩,配麪條也可以。”
卡倫有些欣慰,經過自己這段時間的“投喂”,梅森叔叔終於意識到“解膩”的含意了。
之前茵默萊斯家的伙食習慣遵照瑞藍中產的統一標準,而這個標準大概就分兩點:
看我不甜死你!
以及,
看我不膩死你!
“對了,今天幾號了來着?”梅森叔叔問道。
“16號了。”卡倫回答道。
“真好,今天不送來的話,那定金就可以躺着收了。”
就在這時,
一樓傳來了電話鈴聲,在一樓的溫妮姑媽接了電話。
正啃着麪包的梅森叔叔顧不得說話時麪包屑飛出,
嘟囔道:
“可千萬別是死人了。”
少頃,
一樓傳來溫妮姑媽的喊聲:“梅森,梅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