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現在已經需要用【戰爭之鐮】的虛影對自己靈魂進行切割來抵禦餓癮了,很難想象,到了秩序之神那個層次後,他所面對的餓癮到底有多可怕。
正常人的思維都懂得當自己身體有了問題後就需要去處理它,更何況是這種可以左右你的意志進而將你壓迫成“俘虜”聽從它指揮的餓癮,卡倫不相信秩序之神會對此完全放棄抵抗。
神,是有尊嚴的。
那麼,秩序之神的辦法就是將餓癮從自己身體裏剝離出來,形成了安卡拉。
她確實是秩序之神的女兒,是秩序之神體內分割出來的一部分,而且她本身,也代表着秩序的一部分本源。
至於說剝離出來的餓癮也能“有血有肉”,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涉及到神的一切,都無法用常理去衡量,拉涅達爾當年留下的一道精神印記還能變成達爾領主請卡倫喝冰水呢。
輪迴神教神話敘述裏還有一個故事記錄:
輪迴之神賜予了9個虔誠女信徒自己的一根頭髮,她們將這一根頭髮放進水碗裏,分了喝了,結果9個女人全部懷孕誕下了9個健康的孩子。
這9個孩子後來都成爲了輪迴信徒,以他們的姓氏,發展成了教內傳承數千年的家族。
所以,哪怕是生命,在神的認知裏,也是有不同的理解。
但是,秩序之神成功了麼?
卡倫覺得沒有,他肯定是失敗了,因爲在上一次“窺覷祕密”時,卡倫記得這樣一段對話:
“讓我看看,我的寶貝寫的是誰的名字。
哦,
你寫的是我啊。”
這是一個循環,嚴格意義上來說,秩序之神可能真的通過這一手段,在一段時期裏降低了餓癮對自己的影響。
但這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剝離……或者說,切除了之後,當時看似是沒有了,可過了一段時間後,它又復發了。
當安卡拉寫上自己父親的名字時,其實就標誌着“餓癮”經由他女兒身上又迴歸到了他本人。
這裏還有一個重要依據,那就是拉涅達爾是上個紀元末期成神的,他成爲秩序之神白手套的時期正好也是秩序之神制霸神界的時候。
而安卡拉,是在上個紀元中期被投送進兇獸之口,也就是說,如果秩序之神通過對安卡拉的處理,完成了對自我餓癮的切割……
那麼拉涅達爾就不可能在自己匍伏於秩序之神面前時,因感知到秩序之神流露出的“飢餓”而感到驚恐。
他失敗了。
這是他爲自己女兒打造的樂園,同時也是屬於他自己的失落樂園。
一時間,一股落寞的感覺籠罩在卡倫心頭。
如果有的選,他寧願相信秩序之神是被餓癮所俘虜了,而堅持與餓癮做鬥爭決不妥協的自己可以走出另一條路;但事實是秩序之神嘗試了各種方式去進行了極爲激烈的抵抗,但他卻失敗了。
那麼自己,能成功麼?
自己到底,還要和這該死的餓癮,僵持多久。
黑色的墨水開始快速覆蓋這裏的一切,卡倫也不再抵抗,意識被徹底推離了出去。
“呼……”
睜開眼,卡倫發現自己一直都站在菜園裏。
“哦,天吶,卡倫,你終於醒來了,你剛剛真的是嚇死貓了!”
卡倫的視線重新搜尋那隻紫色的髮夾,卻發現那隻髮夾竟然動了起來,它扇動着翅膀飛起,竟然是一隻紫色的蝴蝶。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噗通”一聲,卡倫跪伏在地,雙手撐着地面,眼眶、鼻子、耳朵、嘴巴都有鮮血開始流出,很快就在地面積攢了一灘,但立刻就被這裏的泥土吸收。
普洱倒是沒再緊張,因爲它知道卡倫是恢復了過來,但還是很關心地看着卡倫。
血流了一段時間後,也沒有做什麼止血處理就自然而然不留了。
卡倫深吸一口氣,仔細檢查着自己的身體,除了略微有些精神不濟倒是沒有其他的損傷消耗。
因爲前陣子帶傷狀態太久,甚至還坐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輪椅,卡倫現在很擔心一不小心再給自己整成重傷狀態。
“沒事了,沒事了。”
卡倫掌心攤開凝聚出一灘水簡單地洗了一把臉,當他正準備對普洱說自己剛剛“看”到什麼時,聽到了後方傳來的腳步聲。
這是一種基本禮貌來人故意發出了動靜好提前讓自己知道。
當然,也不排除來人已經站了好一會兒見自己恢復了過來才特意發出點動靜告訴自己。
“怎麼了?”馬瓦略走了過來見卡倫趴在地上關心地問道,“是哪裏不舒服了?”
“不,我只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帶點種子回去移栽一下。”卡倫伸手輕輕搖晃了一下面前的一根藤蔓。
“我雖然不懂得種植培育,但我知道這裏的植物和動物,轉移到外面去的話,大概率都養不活。”
“植物的話就算退化,果子沒那麼好喫,但相較於普通的種類還是要好上很多的。”卡倫一邊站起身一邊拍了拍手,“你這種待遇好的人,是不會懂得在高級宴會上專挑貴的喫的快樂的。”
“看來,我失去了很多快樂。”
“確實。對了,你怎麼來了?”
“魚抓好了,所以我來看看你這裏怎麼樣了。”
“我差點忘了,只覺得在這裏徜徉的感覺是真的好。”
“那我就先回去做一下準備,我很期待你的廚藝。”
“謝謝。”
“喵。”
等馬瓦略離開後,卡倫一邊採摘需要用的果蔬一邊問道:
“他什麼時候來的?”
“不知道的,這裏環境特殊,他身份也特殊,我的感知對他肯定不會準確。不過這人感覺不錯像是想和你交朋友的樣子。”
“他很孤單。”
“哦,我知道了,小卡倫,我發現你很擅長和類似菲洛米娜這樣的自閉症交朋友,這叫什麼,自閉症之友?”
“是個人,都有獲得認同的需求,拉斯瑪也是一樣。”
“哦,好的,相信我,等六十年之後,也會有一批老人回憶自己年輕時,把你比作光的。”
“六十年啊,聽起來很遙遠。”
“相信我,也就一小會兒就過去了,像打了個盹兒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