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飯，北傾將兩個孩子打發出去，拖着秦之昂回了內殿。
“早朝的事，是真的嗎？”
“恩，自是真的。”
北傾蹙眉：“怎麼之前沒有聽你說起過啊？”
秦之昂笑笑：“這不是給你一個驚喜嗎。”
“怎麼樣，驚不驚，喜不喜？”
北傾抽了抽嘴角，沒好氣的甩了個大白眼給他，“你說驚不驚喜不喜？”
“咳咳，不過是早晚的事。”秦之昂訕訕的道。
北傾嘆了口氣，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總感覺對她們很是愧疚。”
古代和現代不一樣，在現代，婚姻不幸福可以離婚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在古代不行，這裏對女人多有苛刻，哪怕是和離，再嫁的可能性都不大。
更何況是皇上不要了的女人。
雖然，這些人裏，秦之昂並不曾碰過，可是，這樣的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儘管她們出身不低，但是，再高的出身身上總歸是被打上了皇上不要了的女人的標籤。
若是孃家仁善也就罷了，可若是孃家不仁善，這不同於逼她們去死嗎。
秦之昂摸了摸她的臉蛋，“不用擔心，我會給她們安排好一切的。”知道北傾在擔心什麼，而這些，秦之昂也早已想好了。
不是遣散後宮就完了，她們出宮後的生活，他也會派人一一安排好，並會時刻關注着。
若非如此的話，他又何至於準備那麼長時間才宣佈遣散後宮呢。
秦之昂的話，北傾多多少少放心了些許，對他道：“把選擇權給她們吧，若是願意離宮回家，便離宮回家，若是不願意，便留在宮裏吧，給她們一個好一點的生活條件，保障她們下半輩子的生活。”
秦之昂自然是應下，他的本意是遣散後宮，又不是要鬧出人命，總不能真的把人給逼死吧。
兩人又商量了一番細節後，北傾突然冷不丁的矯情了一把，“其實你可以不用遣散後宮的，只要你心裏有我，就夠了。”
秦之昂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的睨她：“不若我現在去收回旨意，我想還是來得及的。”
北傾：“……”
咬了咬牙，“行啊，你去收回來試試看。”
難得她矯情一把，竟然如此的不給面子。
這話她自然也只是說說而已，就算他們都願意收回遣散後宮的念頭，但是，這對後宮妃嬪來說，卻是不公平的。
已經毀了她們這麼多年，應該及時止損，總不能真毀人一輩子吧。
當然，這種事也要看個人意願，願意離宮的就離宮，不願意的，這宮裏總歸會有她們的一席之地的。
“小東西，既然不願意幹嘛還要說這種話？”秦之昂捏捏她的臉頰。
北傾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爲我做了這麼的事，還不允許我矯情一把啊。”
真是的，好不容易矯情一回，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
“允許允許，是我不好，沒有配合你，下次，下次你再矯情的時候，我一定配合你好不好？”
*
北傾午覺起來，竹韻便告訴她陸嬪來了，而且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陸嬪來做什麼的，北傾多少猜到了一些。
果然，她是來道謝的，眼睛通紅，顯然之前是哭過的。
“嬪妾謝小主大恩，小主對嬪妾的恩情，嬪妾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日後但凡是小主有用得上嬪妾的地方，嬪妾必然是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陸嬪跪在地上，許是太激動了，連聲音都是微顫的。
北傾上前將人扶起來，“快起來吧，此事並非是我一人之功，是皇上開恩。”
陸嬪輕輕的搖搖頭，“是皇上開恩不假，可若是沒有小主，皇上又怎會有此舉？”
這倒是實話，若是沒有愛上北傾，若是兩人沒有兩情相悅，若是秦之昂沒有改變，今日，怕又是另外一番面貌。
也許在遣散後宮一事上，北傾並沒有做什麼，但是，她的出現和存在，便比作任何事都要強。
北傾聰明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她掰扯，岔開話題，“可有想好了出宮後做什麼？”
“不瞞小主，嬪妾想學嬪妾的母親。”
北傾笑笑，“你能有打算便好，說起這個，我想起件事來，你在後宮也有幾個說得上話的人，你可知她們是何態度？”
陸嬪面露惶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北傾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歧義，便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們的態度，不管怎麼說，都是可憐人。”
陸嬪郝然。
“是嬪妾以小人之心度小主之腹了，皇上聖旨傳到後宮時，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大多數是願意出宮的，只是仍是有幾個人家中……”
剩下的話不用陸嬪說，北傾也明白了。
點點頭，“若是覺得爲難，這後宮裏總歸是有她們的一席之地的，左右不會委屈了她們去。”
“小主仁善。”
坐了一會，陸嬪便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望着她比往日都要輕快的背影，北傾嘆了口氣。
“小主子好好的怎麼嘆氣了？”汪姑姑好奇道。
北傾搖搖頭，“也沒什麼，就是忍不住的心生感慨罷了，姑姑，您說此舉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汪姑姑笑了，“小主子可是因爲那些不出宮的小主們難受？”
“都有吧。”
“其實小主子，這對也好，錯也好，總歸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就拿陸嬪來說，您瞧，她不就是最歡喜的那一個嗎？而且，這後宮之中同陸嬪一樣歡喜的不再少數，至於那些愁的，她們愁的是家中不仁罷了，要說對這後宮有什麼依戀卻是不盡然的。”
沒有皇上的寵愛，在這後宮也不過是煎熬度日罷了。
如今有機會離開這個牢籠，誰會不想呢？
只不過，各人命運不同罷了。
畢竟，這世上有疼愛子女如命的父母，自然也有對子女不慈的父母，要想兩全其美，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