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態度直接改變了人族內部，或者說殷俊這個團隊內部面對妖族的態度，他們認爲妖族不可信，只有完全驅逐了妖族，那麼人族才能夠過上平靜的日子。
一開始，他們仍舊認同李竹這些在人族社會中成長的妖族，但是隨着他們親近的人在這場對抗妖族的戰爭中死去，想要讓他們再保持理智，就不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裂痕從一件件小事開始，不斷的擴大，哪怕殷俊已經意識到問題所在，也嘗試過進行彌補，但是隻要兩族的戰爭還在持續，他的這些努力都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殷俊第一次覺得棘手的問題不在於對面的妖族，而是在於自己內部，他如同駕馭着向着兩個方向奔跑駿馬的馭手，收束住兩匹駿馬的力量就已經讓他精疲力竭，完全無法看清楚前進的方向。
“這就是你的目的麼？”殷俊緩緩開口，看向窗外的天空，白益的形象逐漸浮現。
……
這部劇的劇情逐漸走向高潮，也就是從單純殷俊個人成長的角度，轉化爲人族和妖族之間的戰爭對抗。
由於主要敘事角度是圍繞人族，所以，儘管李敬雲扮演的白益是作爲妖族的代表而存在，反而沒有太多的出場畫面。
而那一次溫正均將中間涉及白益的戲全部拍完之後，李敬雲就閒了下來。
他的表演內容得到了溫正均的承認，也就不再擔心被劇組趕走，反而有閒情看其他人的拍攝。
中間這部分故事，是隨着人族和妖族之間的戰爭烈度加強而逐漸推進，因此，溫正均選擇了按照時間順序拍攝。
對於李敬雲來說，也是第一次不是以屍體的角度看大範圍的戰爭戲如何進行拍攝。
很顯然，這樣的拍攝機會對於溫正均而言也是沒有浪費空間的，在場面上佈置了多臺攝影機，從多個角度拍攝，大範圍的場面，幾乎很少多次拍攝，更不要說像是拍室內戲一樣不斷重複。
李敬雲也見識到了他與這些演員的差距所在，不管場上是什麼情況，不管是有對手還是單獨面對攝像機，這些人都能很好的完成拍攝任務，達到導演的要求。
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失誤，但應該說都在可控的範圍內，甚至，一些需要特效的場面，哪怕他覺得十分別扭了，參演其中的人能夠用認真的態度將其表演出來。
當李敬雲直接看這些人的表情時，會覺得他們的確是處在那樣的環境中。
李敬雲明白，眼前的這批人和他之前所遇到的那些人是完全不同的，他也明白了，爲什麼會聽到有的演員會說願意和靠譜的團隊、靠譜的演員合作，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拍攝環境。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拍攝是這個樣子的話，想必李敬雲也不會拒絕當一個演員。
《蕩妖志》的故事仍然在繼續，李敬雲的戲份雖然不多，卻是屬於變化多樣。
主要是溫正均在發現李敬雲所表現的特殊氣質後，總會嘗試着將他引入拍攝的戲份之中，這就讓李敬雲成爲了溫正均手上的錘子，有事沒事總想敲兩下，看看放在裏面合適不合適。
但很顯然，李敬雲之前走捷徑帶來的結果是有缺陷的，有的情景下能夠表現得很好，而有的情境下，就只會破壞整個戲份。
“嘖……你的演技，不能說沒有，但是有點劍走偏鋒得感覺。”溫正均看完李敬雲的表演後，對他說道。
“我這種半路出家的，能表現到這種程度，都算是不錯了吧。”李敬雲苦笑着說道。
“演技這種東西，別想着以後能夠提升，許多人表演的好是從一開始就好，而不是逐漸變好的。”
“那是因爲表現差的演員，根本沒辦法進入到你溫大導演的視線吧？所以，你看到全是表現好的演員。”
經過被溫正均來回“指導”後，李敬雲平時倒也能夠和對方說幾句，只不過，兩人的交流也讓李敬雲明白了從觀衆的角度看演員，從演員的角度看演員和從導演的角度看演員，看出來的是完全不同的結果。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從一開始就是有各種資源的大導演一樣。”
“但是，你從一開始就是挑有演技的演員啊……”
“下一場戲到你了，”溫正均指着顯示屏說道，“你從這個角度進入畫面，然後，注意踩着節奏，到了這個點以後再轉身，明白了麼？”
李敬雲在腦海中將場景過了一遍之後，才點了點頭說道，“我試一試。”
……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殷俊幾乎是將這一句話吼了出來。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白益的語氣十分平靜，完全沒有受到對方情緒的影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從來就沒想過兩族共存，只有兩族間不斷戰爭，你才能成爲妖族的王！你不會在意那些被人族殺掉的妖，也不會在意被戰爭波及的無辜！”
“所以，殺了我之後，讓李竹成爲妖族的王，就能夠解決問題，人族與妖族就能和諧共處麼？”
殷俊並沒有回答問題，看到他顫抖的身體，便明白他一直在忍受着什麼，直至最後平靜下來。
“不能，換一個妖族的王，換一個人族的王，都解決不了兩族的問題。”
“兩族之間的戰爭，會一直持續下去，直至一方把另一方徹底消滅。”
殷俊的話十分的平靜，但是與李敬雲的平靜不同，他的平靜是屬於理想幻滅後的平靜，明白一切都是徒勞後的平靜。
“萬物有靈而妖生，天地有智而人成。人與妖的問題，從兩者的誕生開始就存在，歷經長久歲月而沒有解決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妖族做過嘗試，人族也做過嘗試，最後卻是一切都都和一開始一樣。”
殷俊緩緩擡頭，狠厲的目光盯着白益，“我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