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幾年前，我肯定不認同他說的，說不定還會覺得他的想法屬於太老套了，是被人生活磨平了棱角纔會講出這種話來，現在嘛……”
“你要是還是之前的那種態度的話，也就不會答應拍那部合拍劇了。”李敬雲直接說出了辛平的答案。
辛平點點頭，“反正幾年拍廣告的經歷，也讓我明白了，我就是再厲害，再有藝術追求，除非我願意拿自己的錢去糟蹋，大部分情況下，導演不過是我的從事的職業罷了。”
“就拿廣告片來說，廣告的目的是爲了宣傳產品，讓他們的產品被更多人的瞭解，然後大家願意去購買他們的產品，這纔是廣告的核心，然後你追求藝術呢，追求表現，到最後觀衆的注意力全跑這上面去了，又怎麼去記得產品？”
“有時候你請一個大導演大明星去拍個廣告片，到後面大家記得的都是這個大明星大導演去拍廣告片了，廣告內容是啥，介紹的什麼產品就全不知道了，你覺得是達到廣告片的目的了麼？”
“你這話扯得有點遠吧，不是在說蔡永平蔡導的事情麼？”李敬雲打斷辛平的話。
“都一樣，主要是吧，年輕人都是有中二上頭的情況，蔡老師類似的話，年年講，又有幾個人能夠聽進去，大家還不是在撞得頭破血流之後，纔想起來曾經聽到的話，才明白應該早一點明白的道理。”
辛平說這些話的語氣倒是很平靜，就像是在討論今天喫什麼，天氣怎麼樣的閒聊話題。
或許是電影看的多了，也拍了不少，這種人生價值觀的東西，在他看來，也就是像喫飯、天氣那樣的尋常事情。
李敬雲剛準備開口轉個其他話題，沒想到辛平又繼續說道，“不過，這一次蔡老師爲了學生做出了不少犧牲啊……”
“這種商業電影，他們根本不怎麼擅長，在那種象牙塔的環境中，又怎麼能夠了解換種的喜好，還強制在電影院上映做宣傳，看來這一次是賣出去不少面子和人情。”
既然辛平主動提到了這件事情，李敬雲也就繼續追問了，“怎麼了，他拍這部電影的還有其他的想法，還有你也是贊成商業電影、藝術電影這種區分麼？”
“其實，這種拍電影的方式算是一個不成文的慣例吧，老師有時候會帶着學生拍一部電影，主要是是看學生和老師的興趣所在，然後學院也會有一筆資金去支持大家做這個事情，電影收入的話，就又會回到那筆資金裏面，支持下一批學生。”
“以前都是帶學生拍一拍小成本的藝術片，算是最後夯實一下這些年學到的基礎，沒想到時間久了，大家反而覺得拍藝術片比拍商業片高級，形成了鄙視鏈，各個心比天高，蔡老師的口頭勸說又怎麼能夠達到效果……”
“好了，現在有了一個實際行動，不管成績好壞，都算是給這些學生們打了一個底，別到時候真的死心眼一條路走到黑，然後被‘餓死’了。”
李敬雲搖了搖頭，他本來以爲是辛平的介紹，現在看來並不單純是如此。
“因爲你的身份適合，《大鬧天宮》這種東西，完全是按照商業的路子來的。你之前找我，我一看劇本就知道有些內容我根本拍不了，因爲很多內容就是爲了迎合觀衆，讓觀衆喜歡的，作爲藝術片出道的演員，你卻能把這個東西拍出來，說明在你的心裏，對於這種藝術商業的劃分並不怎麼在意。”
李敬雲想要開口反駁，想要告訴辛平，他的確是想多了，這種事情，他根本沒有考慮，當時只是想着拍自己記得的故事。
沒想到《大鬧天宮》的故事，在宋亮和辛平兩個人的視角下，完全看出了不同的內容。
“甚至，蔡老師也直言說是藉助你的名氣，學院裏面那麼多有名的演員，爲什麼就知道你這個局外人？”
“說白了，大部分都像我這樣，哪怕意識到了問題，依舊有些放不下身段，覺得藝術和商業還是有區分的，如果是爲了工作可能會按照商業的邏輯來，但是回到學院的環境，和其他學院的人合作，很容易再次回到那種心態裏面。”
“所以，就叫了我這個外人來提醒自己麼？”李敬雲沒好氣的問道。
“哈哈哈哈哈，你可以這麼理解吧，不過蔡老師也算是看中了你的表演，你也不想想，單純是找個局外人的話，他那邊也有不少人可以選的。”辛平說道。
“行了行了，我算是知道了，我就是一個被你們利用的工具人，想法設法的從我身上榨乾價值。”李敬雲開了一個玩笑。
“你這話說的，別以爲我不知道啊，”辛平語氣頗爲嫌棄，覺得李敬雲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自己在這部影片的拍攝過程中也是收穫不小，聽說拍完之後陷入裏面好久都沒出來啊……”
“是啊，小人物嘛，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心中有些唏噓……”李敬雲想要略過這部分話題不提。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這次來的目的你也知道，那邊的電視劇拍完了，我想要拿同樣的劇本拍個電影，但是要按照我的想法來……”
“就是錢不夠了，需要你這位大老闆再贊助一下。”辛平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目的，要不是有求於人，他纔不會在剛剛說那麼多的事情。
“我聽說你讓莎莎姐繼續做女主演，要是錢不夠的話，她肯定願意投，沒必要從我這裏打秋風吧？”
“不一樣，我要是拿她的錢的話，在劇組裏面是我聽她的還是她聽我的？她也是有想法的人，但是我想拍自己想拍的內容。”
李敬雲看着辛平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這樣吧，這部電影就算是公司投資的，我讓慧琛跟一下，然後錢的時候你跟她聊，至於她從哪裏拿錢，你就不用操心了，這樣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