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潘斌看劇本的速度並不快，或者說，要比一般情況下都慢很多，搞得李敬雲都想問一句，“就是那點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這兩個劇本倒是有意思，”潘斌笑着說道，“不是一般人能夠寫出來的劇本。怎麼，你想拍這個麼？”
看到潘斌臉上的笑意，李敬雲一時間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沒有，就是收到了這兩個劇本，然後看完覺得自己像是被洗腦了一樣，但是，我也沒覺得這兩個劇本里面的故事有多好啊……”
“這兩個劇本確實是不錯，但不是屬於我們通常意義上的那種好。”潘斌也是在斟酌用詞，考慮怎麼形容，或者說解釋給李敬雲聽。
“我們一般意義上進行評判劇本的時候，看故事怎麼樣，情節怎麼樣，講述一個什麼事情，遵循什麼樣的規律……應該說，任何一名編劇，從一開始就會學這些東西，也有不少人告訴他們，只有學好這些才能寫好劇本。”
“這種說法並沒有錯，但是並不是屬於問題唯一的解法。”
如果放在以前潘斌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講這些東西，畢竟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編劇，但是，李敬雲給他組了一個編劇小組之後，他基本上不用自己去考慮編劇之外的事情，自然也就在這個方向上研究的更加深入，許多東西也都有了新的認識。
所以，他才能夠感受到這兩個劇本想要講述的東西。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劇本還有其他方式的編寫方法？然後，這兩個劇本就是屬於其中的例子？”
潘斌點了點頭，“你一般研讀劇本的時候，要思考故事講了什麼，有什麼內涵，人物是如何進行表現，你去做這一些，都是要你帶着邏輯性、理性去思考，去考慮的……”
“所以，到最後，可以評判一個劇本邏輯有問題啊，人物塑造不夠成功啊，故事太過單薄之類，因爲這些東西本身都是一個評判的指標，也自然是會有對應的結果。”
“不過，劇本的實現，還有另外一種，也就是拋棄了這些條條框框，直接帶動你的情緒，什麼邏輯、故事、人物都不管，這些都是他實現自己的手段。目的就是將觀看者的情緒帶動起來，從開始到結尾，一氣呵成。”
“帶動情緒？”李敬雲感覺自己有點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是從理性的角度，還是從感性的角度去看？”
“可以這麼理解，”潘斌其實是想避開這種方式的形容，卻也不知道用什麼更好的方式形容，“你帶着理性去分析這個劇本的時候，就只能感覺它是各種爛俗橋段的合集，故事、人物都沒什麼邏輯性，但是你從感性的角度去感受，又能體會到其中的情緒，所以那些情節佔據你的腦海，也就是不奇怪了。”
其實，說白了，如果李敬雲帶着認真工作的態度去篩選劇本的時候，這種劇本絕對是一開始就被他劃掉了，不會再進一步的考慮。
哪怕看完兩個劇本之後，在他腦海裏面的想法，也就是“今天又看了兩個爛劇本”，根本不會多做任何的停留。
然而，他回辦公室看劇本，本來就是爲了消遣恢復自己，之前的拍攝工作，已經讓他的精神消耗殆盡，也就不可能在看劇本的時候考慮那麼多。
還有這種事情畢竟不是正常工作，也就讓他失去了理性的“防禦牆”，再讀這兩個劇本的時候，也就容易被劇本中的情緒所感染，讓其已經達成了洗腦的效果。
等到他組織起自己的理性去分析的時候，就又重新開始審視，也就發現不了其中的問題所在了。
同理，爲什麼朱慧琛能夠發現這兩個劇本呢？
因爲她看這些東西，從來都不是爲了給西遊公司篩選適合拍攝的劇本而做的，而是爲了自己能夠在無聊、疲倦的時候有消遣。
因此，她最後纔會說出那樣聽上去有些矛盾的話，“想要拍，但是不建議拍”。
想拍的原因是情緒上確實是覺得內容好，自己情緒得到了滿足。
但是不建議呢，是因爲作爲一個製片人判斷之後，這種劇本絕對不是一個好劇本。
順着潘斌的解釋，李敬雲倒是很快釐清了事情的實質，也明白了這兩個劇本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覺得這兩個劇本怎麼樣？能不能拍？”李敬雲問道。
“如果從情緒調動上來看，其實劇本還是有些粗糙的，需要再進行完善一下……”看到李敬雲要開口，潘斌先一步講了出來，“這個事情不要找我，我對這個劇本的完善無能爲力！”
“你也知道的，有些東西你能看明白，不一定能夠做出來。”
李敬雲把自己想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潘斌既然說他處理不了，那必然是處理不了。
“如果你想要拍的話，我建議還是聯繫作者，看他們能不能對自己的劇本進行完善，”潘斌建議道，“不過，我也要提前給你打個防疫針，哪怕這兩個劇本完善好了，想要找人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般的導演也駕馭不了這種劇本，說不定最後整出個大爛片來……”
潘斌也不是剛出茅廬的新人編劇了，也知道導演的實力也決定着一個劇本的上限與下限。
“其實，我覺得你應該不是第一個看到這劇本的了，沒有公司收，也沒有人拍，一方面確實是按照正常的標準篩選，把這劇本給篩出去了，另一方面呢，就是大家也清楚這種很難拍出來。”
潘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至於怎麼決定，就是李敬雲自己來下了。
對於他來說，今天看到這兩個劇本，就是屬於大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