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東廠,最後一名紫衣校尉 >第4章 無論你是誰
    ???

    “當時現場都有什麼人。”肖塵挺直了身子,雙眼平視小李子。

    “連同王三,還有兩名太監。他們都死了。”

    “他們爲何去郊外?”

    “奉廠公之命,去送一封重要的密函。”

    “密函呢?是否被人拿走?”

    “沒有,密函還在他們身上。正因爲如此,廠公才認爲這只是一場意外事故,並沒有進一步調查。”

    “你認爲,是不是意外?”

    “我感覺不是。因爲我去擡王三尸體的時候,發現那坍塌的院牆並不是老舊院牆,自然坍塌的機率不大。”小李子道。

    “那你回去,有沒有將此事彙報廠公?”

    “唉,只要密函還在,我們這些小太監的命,哪裏值得廠公大人派人去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小李子一聲長嘆,似乎在嘆息王三,又似乎在嘆息自己。

    肖塵不再說話,拿起腳邊的木炭,往那火爐裏扔了一塊。

    看着火爐中那恍惚的火光,肖塵的思緒回到了十年之前。

    三人中,王三年齡最大,雖然個子並不高,可總是扮演着保護自己和小李子的角色。作爲孤兒,抱團在一起,纔有活下去的希望。

    那一年,王三,十五歲,自己十一歲,小李子十歲。看到朝廷貼出給皇宮招收太監的告示,再看看後面的待遇,王三經過一個晚上的思想鬥爭,淨身做了太監。

    第二年,在王三的指引之下,小李子淨身入宮。

    雖然後來,剩下一人在社會上苟延喘息的肖塵,經常喫不飽飯,可他怎麼也不願意爲了活命而去淨身入宮。

    見肖塵堅決不淨身,王三便偶爾藉着出宮的機會,給肖塵留下一些銀兩,作爲他的生活費。

    十三歲的時候,王三通過自己的門路,給肖塵在錦衣衛裏謀了一份清掃衛生的職業。

    常年的薰陶,肖塵開始和錦衣衛一起早操,習武。

    由於天生有習武資質,又很是刻苦,十五歲便正式加入了錦衣衛,成爲一名最低級的普通校尉。

    可以說,沒有王三,就沒有肖塵的今天。

    現在,王三莫名其妙的被一堵圍牆砸死,肖塵和小李子一樣,怎麼也不肯相信,這是意外。

    “你能不能弄到王三的卷宗?”肖塵站了起來,看向小李子。

    “這個,恐怕很難。”小李子面露難色。

    在宮裏,每一個太監都有自己的卷宗。上面登記着姓名,籍貫,年齡,入宮時間,以及每一次位置變動的具體事項。

    而在東廠,每一名東廠人員的卷宗更是細緻,每一次接受的任務,執行程度,都有詳細的記載。

    而這些卷宗,有一個機密部門統一保管。沒有廠公的命令,任何人都無權查看卷宗,更別提想拿出來。

    肖塵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捏着下巴,在火爐旁來回走動。腰間的佩刀,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來回擺動。

    一字劍鬚眉,微微上翹。高高的鼻樑配上薄薄的嘴脣,整個人如同一把利刃,似乎要削掉一切的黑暗。

    “無論如何,要拿到王三最近執行的任務記錄,當天那道密函的內容,也要想辦法搞到手。”肖塵沉默了一會,道。

    “這個容易,憑藉東廠太監的身份,平白無故死亡,有人願意去查具體原因,只要不佔用東廠資源,廠公大人那裏應該可以通過。”小李子也站了起來。

    “你現在就去辦。”

    “好,最遲明天早上,你要的東西我一定送到。”說着,雙手搓了幾下,小李子一陣風一樣,離開了十三役的駐地。

    看着地面那淺淺的腳印,肖塵面色平靜:“這傢伙,身手也是進步不少。只是王大哥,也是有着一身的好身手,怎會被一堵圍牆,奪去了生命。”

    一道人影,閃了進來。

    段天明拍了一下外衣上的積雪:“李公公走了?”

    “走了。”

    “我們十三役一共97人,這梅花令卻只有96枚,我還打算問他一下是不是搞錯人數了。”脫掉外衣,段天明又躺在了火爐旁的躺椅上。

    “沒錯,剛纔我那一枚梅花令,李公公已經給我了。”

    “哦,我就說麼,人數這種小事,上面怎麼會搞錯。來來來,我們繼續喝酒。”

    說着,段天明又將桌上的兩個酒碗倒滿。

    肖塵並沒有去端那酒碗,而是一屁股又坐在了火爐旁邊。

    “最近,我有一點事情要去辦理。”肖塵道。

    “李公公授意?”左手端着酒碗,遲疑的問道。

    上面有任務,應該和自己說纔對啊。

    “不是,一點個人私事。”

    “哦,好。你去忙吧,有事我通知你。”段天明抿了一口燒酒,嘴巴吧唧了幾下,一種意猶未盡的樣子。

    自己雖然是十三役的役長,肖塵是自己手下的一名校尉。但他心裏清楚,憑藉肖塵的本事,和以往的履歷,若是他願意,別說一個役長,就是百戶,也是有資格去擔任。

    平時,若不是肖塵主動接任務,段天明絕對不會給他安排差事。

    既然他連做官都沒有興趣,只是喜歡一個人獨處,自己也不想隨便打擾他,擾亂他處事的心態。

    是夜,肖塵躺在那柔軟而又寬大的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窗外,北風夾雜着雪花,帶起一陣陣凌厲的呼嘯聲,似狼嚎,又似鬼哭。

    東廠的普通校尉,都是五個人一間房子。

    而在十三役,除了役長段天明是一個人一間房子,剩下來擁有獨立住處的,就是肖塵自己了。

    聽着窗外北風的呼嘯,肖塵又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同樣下着大雪的夜晚。

    京郊的一處破廟中,幾天沒有喫東西的自己,躲在一處柴火中,瑟瑟發抖。

    飢餓,寒冷,幾乎要奪去自己的生命。

    一個暗紅的燈籠漸漸逼近,王三帶着一隻燒雞,走進了寺廟。

    “趁熱吃了這個燒雞,明天隨我去錦衣衛駐地,我給你謀了個差事。再這樣混下去,你不是餓死,就得凍死。”

    撂下一句話,王三又打着那暗紅的燈籠,深一腳淺一腳的踩着積雪而去。

    肖塵坐了起來,將旁邊的油燈點亮。

    黑暗中,那盞油燈散發着昏暗的紅光,一如王三那晚手提的紅燈籠。

    “無論你是誰,害了王三,我就要你的九族一起陪葬。”

    油燈下,肖塵的一字劍鬚眉,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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