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東廠,最後一名紫衣校尉 >第13章 小鎮藏大儒
    空曠的客廳裏,沒有任何的取暖設備。

    按理說,能在整個冬天,每個月兩次發放饅頭,這王家一定不是生不起火爐纔對。可爲何,作爲一個大家族以臉面示人的客廳,卻連一個火爐子,都沒有擺放?

    旁邊的王管家,雖然腳上的大棉鞋像石塊一樣厚重,還是忍不住的輕輕跺着雙腳。

    反觀那王家族長,一身單薄的衣衫,卻沒有半點的寒冷之意。

    “王族長,那麼王家每個月只發放前一百名人饅頭,此事,應該也有一定的深意了?”肖塵坐在椅子上,一臉平靜的道。

    “古人云: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我王家雖然只是大明普通子民,卻也看不得清河店的居民被如此毒害。”

    “那前一百名才發放饅頭,是不得已而爲之。不過是想借此讓大家明白,只有努力的爭在前面,纔有可能得到別人不能擁有的東西。”

    “王族長可曾想過,爲了這前一百的名額,或許會出現爭搶,或者打鬥。這也是王族長希望看見的嗎?”肖塵眉頭微皺道。

    王族長站了起來,雙手揹負,緩緩的走到了客廳的大門口。

    “人的這一輩子,哪個不是和天爭,和地爭,和人爭?若是安於現狀,期盼着嗟來之食,我大明子民的鬥志,會被一點點的徹底消滅。用這前一百的名額,我就是要讓他們爭,他們鬥。要他們明白,你不強,只能被他人踩在腳底。”

    冬日下,王族長那消瘦的身影,被拉的老長,看起來,卻是異常的高大。

    “王族長用心良苦啊,只是,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你?我聽過鎮上不少人的議論,說您只發前一百名饅頭,不過是想效仿張善人,博得一個好的名聲,卻又捨不得真正的給大家發放而已。”

    肖塵笑着說道。

    “還是那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話又說回來,人死後,流芳百世和默默無聞,又有何區別?”

    王族長轉過身,深邃的雙眼,靜靜的看着肖塵。

    看着王族長那消瘦的臉龐,肖塵的心裏默默的產生了一種敬佩之意。

    他站了起來,恭敬的抱起雙拳:“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在下受教了。想必這冰冷的客廳,也是王族長故意爲之?”

    王族長點點頭,邁步走到了那副蒼勁有力的字畫面前,擡頭仰望。

    “雖然王家,相比於其他鎮上的居民,喫穿不愁,日子過的好一點。但這不能成爲族人懶惰的理由。溫室裏飛不出蒼鷹,我王家不敢懈怠。”

    低聲細語,從王族長那消瘦的身軀上吐出來,顯得異常的鏗鏘有力。

    “王族長祖上,不是清河店人吧?”肖塵笑着問道。

    能讓他露出笑容,一是他想呵護的人,比如說三兒。再就是讓他折服的人,就像眼前的王族長。

    曾經以來,自己一直冷漠的對待着身邊的一切,就連每一次的執行任務,也是身在職位,不得已而爲之。所有的一切,也不過是爲了混一口飯而已。

    而眼前的王族長,身無朝廷的一官半職,卻能心繫天下蒼生,以一己之力,努力的覺醒着身邊的百姓,這一點,讓肖塵有點羞愧難當。

    “祖籍臨沂。”王族長淡淡的說道。

    “臨沂?那距離京城的路途可是甚遠啊,王族長爲何會來清河店居住。”肖塵不免對着王家的來歷,多了一番好奇之心。

    “臨沂還算遠啊?那只是我王家的祖籍而已,我們是從杭州搬來京城的。對了,那時候還不是京城,叫燕京。”王族長轉過身,呵呵的笑道。

    “燕京?那是在皇上還是燕王的時候,搬來居住的?”

    “是啊,這一轉眼幾十年就過去了。當時,我還和你一樣的年輕,現在,已經幾乎要到耄耋之年了。”王族長呵呵的笑着。

    話雖如此,卻看不出任何的頹廢之意。

    消瘦的身軀,腰板挺得筆直。如同一面旗幟,雖然隨風飄揚,旗杆卻巍然不動。

    看着王族長的身影,肖塵肅然起敬。

    “王族長心繫黎民百姓,又有着如此嚴格的家風,不在朝廷謀個一官半職,着實的浪費人才啊。”肖塵由衷的說道。

    “不不不。”王族長搖了搖頭,“王家的家訓,就是絕不進朝爲官。作爲一介散人,或許還可以做一點事情,若是爲官,處處都會受到限制。例數之前的數個朝代,做一名清官,有幾個會有好下場?與其違背自己意志,做一名糊塗官,我王昌連寧可做一介平民,清貧於人世。”

    整個客廳一片寂靜,肖塵竟不知道,如何去接上王族長的話語。

    這看似對官場深惡痛絕的態度,無不深深表達出王族長心中的無奈。

    不光是王族長無奈,肖塵自己也很無奈。

    縱觀天下官場,能左右其風氣的,除了皇上,其他人愛莫能助。

    即便是皇上,也必須得經過多年的努力,撥亂反正,或許才能讓整個官場一片清明。

    沉默了許久,肖塵開腔:“王族長,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情想詢問您。”

    “什麼事,請說。”

    “這件事情,清河店的普通老百姓,一定是不會知道,所以我只能登門拜訪你。當然,您若是忌諱,也可以不說,必定,我也不想清河店再出現張善人的那種結局。”肖塵正了正身子,嚴肅的說道。

    “問吧,若是他人要我死,也不會因爲我少說一句話,而放過我。”

    王族長轉過身,深邃的眼神中,透出一種淡然。

    “據說,張善人和官府的人有過交集,那人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坐一頂轎子,旁邊還有騎着朝廷軍馬的護衛保護。王族長,可知哪人是誰?”

    “騎着軍馬,那一定是軍隊裏面的人。而坐轎子,要麼是爲了掩人耳目,要麼是壓根不會騎馬,那就是一名文官。我這樣回答,俠士滿意否?”王族長淡淡一笑,話語中藏着說不盡的深意。

    肖塵搖了搖頭:“談不上滿意,不過,還是要感謝王族長的點睛之筆。打擾多時,在下這就告辭。”

    說着,站起身子,幾步跨出了客廳大門。

    “最近,清河店經常有一個身背利劍的黑衣人出沒,俠士手握寶刀,想必也是身懷絕技之人,不想去會會他麼?”

    身後,那進了客廳從未說話的王管家,卻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肖塵擡起的右腿,在空中,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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