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杭州府的絲帛,都去了哪裏?”看着一身素衣,臉色蒼白跪在地上的柳虎,肖塵道。
“去年桑田受災,絲帛減產嚴重,整個杭州府幾乎沒有收成。”仰望着肖塵,楊虎硬着頭皮繼續沿用自己對浙江布政司的說辭。
“好,那咱不說絲帛的事情了。我聽說你和杭州大戶王大川是親家,可有此事?”肖塵笑着問道,絲毫沒有審問的意思。
“回大人,確有此事,我和王大川乃是兒女親家。”
“水虎幫幫主告訴我,杭州府的絲帛都被王大川囤積了,想必你也應該不知道此事了?”肖塵笑着,彎成月牙的雙眼,讓人看起來人畜無害。
低着頭,楊虎的虛汗佈滿了額頭。臉色越來越蒼白,不知如何回答。
“王大川將這些絲帛囤積起來,等大明寶船離開之後,再自己運出去售賣,來換取大量的真金白銀,這一點,楊大人應該也不知道吧。”肖塵蹲了下來,湊到楊虎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
還沒等楊虎回答,肖塵又道:“若是這樣發展下去,就算王大川賣了絲帛,然後拿一半的銀子送到杭州府,楊大人應該也不會提前想到了。”
盯着楊虎,肖塵微微一笑,站了起來。
“楊大人還真是愛民如子啊,知道水虎幫是一羣地痞流氓組成的烏合之衆,怕他們聚衆鬧事,不惜消減官府的漕船,而讓水虎幫負責杭州府的大部分漕運,此種功德,我是不是該上報皇上,給楊大人記上一功呢?”
“大人饒命,屬下知錯了,還望大人開恩,看在屬下多年來兢兢業業的治理杭州府的份上,饒過屬下這一次。屬下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大人饒命,擔任饒命啊。”楊虎跪在地上,不停的叩着頭,恨不得將腦袋碰爛,來表達自己的悔過之意。
肖塵雙手揹負,緩緩的轉過了身子:“我大明亦始,太祖就明文規定,凡貪污白銀六十兩者,殺無赦。你自己掂量掂量,這麼多年下來,你,加上你的族人,要殺頭多少次,才能湊夠你貪污的銀子數量?”
“歷朝歷代,爲官官不能經商。在楊大人爲官的第一天,吏部的文書就將爲官之道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上面的規定,是不是做了知府之後,楊大人就將那些拋之腦後了?”
“謊報災情,私扣絲帛,欺上瞞下,這屬於欺君之罪。敢問楊大人,你有幾個腦袋如此膽大妄爲?”
“暗中庇護水虎幫,藉助民間漕船運送貨物進行海上貿易,公然違背朝廷的禁海之令,這一條罪,將你砍頭一百次,都不爲過。”
“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通過知府的名頭,賄賂上級,賄賂沿海衛所,將一大批官員拉下水,你這種朝廷的蛀蟲,誅殺你十族都不爲過,何況九族。”
楊虎整個人已經癱軟在地,只剩下了呼吸聲。
肖塵說的這些,每一條都是死罪。所有的罪狀加起來,斬殺自己一百次上千次,都不夠。
“當然,楊大人若是個硬漢子,就是將你折磨致死也不願意開口,我反而會敬佩你。但敬佩你的只是骨頭硬,而不是聰明。因爲即便你死了,我還會將從你最親密的族人開始,繼續拷問。這樣做的不好之處,就是花費的時間久一點。雖然我不知道楊大人的九族算下來到底有多少人,不過我相信,一定有人頂不住會招供的。虎父不一定都是虎子,你說對不對啊楊大人。”
肖塵淡淡的笑着,手中拿着一根不知道哪裏折來的草枝掏着牙縫,好像這些事情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一眼,壓根不值得細談。
“我招,我全都招。”楊虎聲音小的似乎在肚子裏說話。
這個時候,他還能怎麼做?除了按照東廠的意思招供,他又敢怎麼做?
啥話不說就摘了自己的頂戴官帽,更是扒了自己的身上官服,在東廠的眼裏,自己這個四品知府,和一個架在火上的羔羊有什麼區別,隨便扒拉而已。
“不用招那麼多,我懶得看你那麼多的罪狀。將相關人等的姓名寫下來就成,反正東廠處決人,不走那麼複雜的程序。”肖塵不由得提醒了一下。
段天明一招手,一名東廠校尉解下隨身包袱,裏面文房四寶一應俱全,逐一的放在了柳虎的面前。
一炷香的功夫,楊虎已經顫顫巍巍的寫下了百十個人的性命以及職務。
拿着供狀,肖塵眉頭一皺:“怎麼這麼多啊,將每個部門的主官勾出來,剩餘的人讓刑部去處理。”
看着楊虎勾出了十幾個人的性命,肖塵纔看向段天明:“院子裏找一間房子,先讓柳大人‘休息’。”
安排好所有的城防之後,守衛軍千戶魏起又來到了水虎幫大院聽候差遣。
這魏起,之前也只是其他衛所的一名百戶,只因爲杭州府要組建自己的守衛軍,便被調了過來。因爲整個守衛軍的數量在一千多人,順理成章的邊成爲了千戶。
身爲武將,本身也是一名粗人,並不習慣官商之間的狼狽爲奸,便也得不到知府楊虎的信任,只一心做着杭州城的日常防守而已。
今日,看見東廠的這些人,雷厲風行,同爲武將,心中便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仰慕。
看着又重新來到的魏起,肖塵道:“魏千戶,這杭州城都佈防完畢?”
“回大人,防控一直都在,屬下只需要下命令,不讓任何馬車,船隻出城就行。”魏起嘿嘿一笑,臉上帶着一份憨厚。
“那好,調一百守衛過來,隨我去查杭州大戶王大川。”
“是。”魏起急忙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