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東廠,最後一名紫衣校尉 >第678章 一百族抵命
    時值旱災,鞏昌城裏一片蕭條。

    一直走了大半里的路程,也沒有看見一處適合停留的酒樓或者飯館。

    “侯爺,咱這鞏昌鬧旱災,城外的災民沒飯喫,城裏做生意的酒館沒菜買,您看,都關門了。”肖塵一臉尷尬的朝着四周指了指。

    “還真是啊,這場旱災,對百姓的影響還是太大了。多虧朝廷派欽差大人來拯救百姓與水火之中,要不然,真不敢想象,鞏昌城會變成什麼樣子。”

    定西候也長長的嘆息一聲。

    “要不,我們去府衙,讓伙房弄幾個菜,給侯爺打打尖?”肖塵提議。

    “行。”定西候點點頭。

    現在,他最想知道的便是小兒子王寬的消息,到了府衙,不用自己問,對方也應該會說。

    幾人拐了個彎,又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府衙大院,大大小小的堆滿了糧食布袋,將整個大院堵得水泄不通。

    有定西候讓王寬帶回來的糧食,還有朝廷的賑災糧食。

    大門口,四名鞏昌衛的士兵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一行十幾人的巡邏隊,更是在府衙外面的圍牆地下來回織行。

    走進大門,在糧食堆裏穿行了好幾個彎,衆人終於來到了府衙大廳門口。

    大廳裏,也堆着這幾十袋子糧食,讓整個大廳看起來凌亂不已。

    大廳的最裏面,一張八仙桌上放着筆墨紙硯,府衙同知衛黎整伏在桌子上,一筆一劃認真的書寫着什麼。

    聽見腳步聲,衛黎擡頭。

    看見肖塵,又看見旁邊的定西候,急忙放下手中的狼毫筆站了起來。

    “欽差大人,侯爺。下官已經將整個糧食的賬目清理清楚,請過目。”說着,就拿起桌上一個厚厚的冊子,朝着二人遞過來。

    “這些糧食,應該送來的時候都有賬目吧。衛同知怎會如此麻煩?”定西候笑着說道。

    衛黎臉上一陣尷尬,將目光投向肖塵。

    “侯爺,是這樣的。”肖塵清了清嗓子,“衛同知清理的,是鞏昌府之前貯備糧的賬目。”

    聽見貯備糧三個字,定西候心中咯噔一下。

    鞏昌府哪裏還有什麼貯備糧,要不,寬兒也不會火急火燎的跑回家和自己借糧。

    此刻,他們在整理儲備糧的賬目,這是整理寬兒的罪證麼?

    自己的那個兒子是個什麼德行,定西候心知肚明。

    可就算自己打死他,那也是侯府自己的事情。外人動他一根頭髮,自己心裏都會不舒服,何況是蒐集他的罪證。

    不過,既然對方沒有撕破臉皮,說明還是給了自己幾分面子。

    既然這樣,那就好好的和他們溝通溝通,不傷和氣的解決此事,纔是上上策。

    “鞏昌少雨,土地貧瘠。每年朝廷的賦稅上繳之後,儲備糧應該是存不了多少。侯府有着太祖賞賜的一些土地,糧食的產量還是不錯,我也是清苦出身,見不得百姓流離失所。這儲備糧,就讓侯府幫忙承擔吧。”

    定西候淡淡笑着說道。

    肖塵頓時面露喜色:“侯爺真是朝廷的好侯爺,那鞏昌府貯備糧的事情,以後就仰仗侯爺了。”

    “好說,好說。”雖然說的雲淡風輕,可定西候的心裏卻涌出了苦水。

    這欽差,怎麼還是個順杆子爬的人,聽不出來,我這只是一番客套話麼?

    就算是承擔,我也是承擔寬兒虧空的那部分,後面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侯爺真是個爽快人,快坐,快坐。”肖塵說着,開始招呼衛黎,“衛大人,將你的筆墨紙硯先收拾一下,侯爺一路舟車勞頓,還沒坐下來喘口氣呢。”

    “是。”衛黎應了一聲。

    轉身急忙將桌上的東西一一挪開,只是將那厚厚的賬本,依舊放在了桌子上。

    彎腰,用衣袖在椅子上抹了抹,肖塵滿臉笑容的對定西候道:“賑災在即,大廳裏也堆滿了糧食,侯爺不要介意,坐,坐下說。”

    “欽差大人請。”客氣了一句,定西候上前一步,坐在了椅子上。

    來的時候,定西候心理還很是擔心,這鐵面無私的紫衣校尉,該如何對付纔好。

    但看着他剛纔用衣袖給自己擦椅子的舉動,心裏的一顆石頭頓時落了地。

    不管是因爲自己給鞏昌府提供糧食,他心存感恩也罷。還是說,他對自己這個太祖親封的侯爵心存忌憚。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他甘願在自己面前低一等,這事情就好辦多了。

    “衛大人,麻煩你弄壺熱水來,順便和伙房吩咐一聲,給侯爺做幾個菜。”肖塵又“殷勤”的吩咐着衛黎。

    “好。”衛黎轉身離去。

    大廳裏,就剩下了肖塵和定西候兩個人。

    或許是面對定西候太過“緊張”,或許是兩人真的陌生,沒有共同話題,肖塵“順手”拿起了擺放在桌子上的賬本。

    “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做官也不容易,有的人做了十幾年的官,還是原地踏步,始終在偏遠的地方任職知縣。能做到知府這個地步,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煎熬。有着朝廷的俸祿,旱澇保收,養活一家子人喫香的喝辣的,衣食無憂多好,爲什麼非要伸手,將府衙的貯備糧揮霍一空?人的貪心,都是無底線的麼?”

    定西候面色一沉:“欽差大人說的是鞏昌知府?”

    你這個蠢貨,不知道鞏昌知府王寬,乃是我定西候的小兒子?

    還是說,支開了所有人,你準備給我攤牌,趁機大撈一筆?

    我給你的,不管多少,那是我自願,誰也管不了。

    若是你主動攤牌,想要趁火打劫,無論你喫進去多少,我都要讓你連本帶利的吐出來,更要將你送到皇上面前法辦。

    “是啊。”肖塵揉了揉鼻子,“侯爺你是不知道,我來到鞏昌府的時候,城外面的那些災民,瘦成了什麼樣子。一個個皮包骨頭,雙眼窪陷,躺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城門口的賑災稀粥,更是一碗粥裏,能飄一兩個米粒,都是好運氣。”

    “看見這種糊弄災民肚子的稀粥,我頓時來氣,找來正在給災民施粥的衛同知就是一頓臭罵。那衛同知自知理虧,也不敢反駁。可罵歸罵,災民的肚子不能繼續這樣糊弄啊。找來衛同知一問,才知道鞏昌府僅僅開始放糧賑災三天,就已經斷米斷炊了。”

    “這哪行?我這暴脾氣,當時就將施粥的大木盆給摔了個稀巴爛。堂堂鞏昌府這種級別,貯備糧竟然連三天都沒支撐出去?這還是鞏昌衛用自己的軍糧在其他地方賑災分擔了一部分,若是鞏昌衛不分擔,估計連一天都支撐不出去。”

    肖塵越說越氣,左手拿着賬本,右手緊握,連關節都被握的“嘎巴嘎巴”一陣亂響。

    對面的定西候,已經是滿臉鐵青。

    當着自己的面,指責自己的兒子,這不就是赤裸裸的打自己耳光。

    雖說自己已經多年不問國事,但不代表,自己就沒有問國事的能力。

    “那這鞏昌知府,欽差大人是怎麼處置的?”定西候冷冷的問道。

    似乎沒有看見對的表情一般,肖塵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虧空貯備糧這一項,他被砍頭一百次都已經足夠。而由此引起的災民大量死亡,若是真要按照朝廷律法來辦,一定是誅滅九族。”

    似乎是感覺九族有點少,肖塵又急忙搖了搖頭:“死的災民太多了,九族不夠,估計皇上要株連十族,十一族。”

    定西候的雙眼微微的眯在了一起:“欽差大人就這麼的想株連他的九族,十族,十一族?”

    “當然。”肖塵點點頭:“遠的不說,就說鞏昌城外的幾個村子,那些新土下面,掩藏的都是災民的屍體,全是老人和孩子。而西北的首陽鎮,雙泉鎮,死去的災民更是高達一半有餘。這些人口加起來,知府王寬的一百族加起來,都不夠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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