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人的東廠隊伍,壓着長長的一隊馬車,走進了鞏昌府的大門。
府衙大廳,段天明和鞏昌府同知衛黎,親自提着水壺,給肖塵,杜少勤等抄家歸來的東廠“英雄”們倒上了茶水。
天氣炎熱,肖塵一連喝了三碗涼茶,方纔讓那濃濃的口渴感稍有緩解。
“陝西道的監察御史來了沒有?”放下茶碗,肖塵小聲問道。
“來了,所有的軍備,屍體,口供,證人,監察御史都已經一一覈實。”段天明嘿嘿一笑。
“沒有見定西候吧?”
“這麼重要的人物,除了咱們東廠之人,其他人誰也不能見。”
“嗯。”肖塵點點頭,“御史人呢?還在鞏昌府?”
“沒有。昨個一大早,帶着自己整理好的材料,回京去了。”
肖塵轉頭,又看向一邊的衛黎:“衛同知,鞏昌府的水利工程,進展如何?”
“各條線路已經定好,明日便可正式開工。”
“衛同知這辦事能力很是不錯,水利工程交給你,我算是交對人了。”肖塵站了起來,“行了,這幾天沒見定西候,我還真有點想他。大家各忙各的去,我去大牢裏面轉一圈去。”
杜少勤也站了起來,跟在肖塵的身後,朝着大牢走去。
大牢裏面,定西候王榮已經被從那高高的柵欄上放了下來。
此刻,身上帶着沉重的鐐銬,靜靜的坐在牆角的稻草堆裏,雙眼無光,幾乎和死人一般。
按照肖塵和自己的仇恨,應當天天來折磨自己纔對。
這一連五六天都不見蹤影,想必真的已經去往定西,抄家去了。
自己就算是事情敗露,被皇上定爲謀反之罪,那也只是自己失敗了而已。
可被藍玉的漏網之子親自拿下,定西候王榮的心裏,很是不甘。
“侯爺,這幾天不見,你有沒有想我啊?”肖塵一臉微笑,緩緩走進了牢房。
“想你?一個逆臣的漏網之子,我想朝廷怎會任由你長大,竟然沒有發現。”定西候冷冷的道。
“幾天不見,侯爺的性情大變,連口氣也變得這麼冷若冰霜?”肖塵不由得笑了起來,“不過都沒用,我不但長大,還是東廠的紫衣校尉,主宰着你的生殺大權。不過,我還是有着遺憾,雖然抄了你的家,殺了全部的家丁和護衛,也沒有找到你當初的那道假聖旨,和製造假聖旨的假玉璽。要不,你就告訴我,這些東西藏在哪裏?”
“沒找到?”定西候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怎麼,就算是找到了又能如何?難不成你還指望帶着這道假聖旨,讓當今皇上承認太祖的過錯,還藍玉的清白?我看你是做夢。”
“呸。”定西候一口濃痰就吐在了地上。
“別這麼粗魯,會讓你更掉價。”肖塵淡淡一笑,“你只求一死的想法我能理解,但這種低劣的激將法,太膚淺了。原本我打算,將你的家人一一的在你面前行刑,看你能夠支撐多久。可是,你那大兒子連同幾個孫子,居然敢拿起武器無力阻撓東廠抄家。雖然其他的護衛,家丁膽敢反抗,都是就地格殺,但你的兒子,孫子還有着折磨你的用途,我也就砍斷了他們四肢,讓他們喪失反抗能力。”
“結果,搜尋侯府太過於用心,等我想起他們的傷口還沒包紮的時候,他們已經流血過多,都死過去了。現在給侯爺你先報個喪,白髮人送黑髮人,節哀。”
雙手抱拳,肖塵鄭重其事的朝着定西候行了個禮。
“你,你不得好死,你們藍家都不得好死。”指着肖塵,定西候再也憋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說的沒錯,我爹被剝皮填草,掛在城門示衆,怎麼能夠算是好死?至於我,會怎麼死,我也不知道。或許會應了你的話,不得好死。不過呢,我這個人心地善良,不會因爲你的惡毒和詛咒而怨恨你。”肖塵眉毛一挑,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轉過身,肖塵看着牢房門口的柵欄:“私藏軍備,意圖謀反,一個人的力量又怎麼夠?你的兒子孫子雖然已經死絕了,但你的兩個老婆,幾名小妾還在。我不相信,他們對此事一無所知。”
“她們都是女人,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定西候大聲的急呼了起來。
“作爲枕邊人,她們會不知道你謀反的事情?”肖塵轉過身,鄙夷的瞪着定西候,“你是欺負我沒娶過老婆是不是?不給她們用刑,她們怎會順利招供。”
“有本事衝我來,欺負女人算什麼英雄。”看着肖塵,定西候差點吼破了喉嚨。
“我的眼裏只有朝廷。爲了朝廷律法的公平性,爲了你這起謀反案子的公正性,侯府所有人的口供我都需要。”肖塵看着定西候嘿嘿一笑,豁然轉頭,朝着牢房外面大吼一聲,“帶李氏。”
一陣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來,不大功夫,高大魁梧滿臉橫肉的李氏,便被押了進來。
雙手被扭在身後,用繩子捆綁了起來。披頭散髮,臉色蒼白,嘴脣發紫。
哪裏還有一點侯府夫人的尊榮。
看見肖塵,更是如同看見活閻王一樣,“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大爺,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知錯了,求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胡鬧了,再也不敢了。”
李氏哭着求情,但他的話語,卻惹來了在場衆人的一致嘲笑。
“侯爺,您聽到了麼?這就是您定西候府的當家夫人。”看向一臉憤怒的定西候,肖塵笑着說道。
“混賬,腦袋掉了不就碗大個疤,侯府的顏面,都被你丟盡了。”定西候大手一擺,帶着手上的鐐銬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一臉嫌棄的轉過了頭。
聽見定西候那熟悉的聲音,李氏這才發祥,自己侯府的頂樑柱,就在眼前。
繞開肖塵,用膝蓋當做雙腳,就朝着定西候“走”去。
“侯爺,救救我,救救奴婢啊。他們這些人,殺了侯府所有的家丁和護衛,你可要給他們做主啊。”
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李氏嚎啕大哭了起來,儼然沒有看見,定西候身上帶着兩道沉重的鐐銬。
定西候氣得兩眼發直,卻不知道該如何發落。
只得在心裏狠狠的罵了兩個字:“蠢貨。”
旁邊一直看戲的東廠大牢役長杜少勤向前一步,朝着肖塵抱起雙拳:“大人,以屬下多年的牢獄經驗,此人是在用她女人的懦弱天性迷惑我們。”
“哦,是不是?”肖塵一愣。
杜少勤點點頭:“這種人,就屬於那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不給她們用刑,她們永遠都會瘋瘋癲癲裝瘋賣傻。此案皇上很是關注,我們不能跟着她的節奏,被她拖延時間。”
“以杜役長的意思是?”肖塵很是認真的問道。
“得用刑。”杜少勤一臉嚴肅,“這種人,屬於喫硬不喫軟那種。用刑用到位了,所有的事情,都會一一招來。”
“那就按照杜役長的想法來。”肖塵點點頭。
站在牆角的定西候,心在滴血。
這李氏,雖然沒有頭腦,更沒有女人的樣子,但她畢竟給自己生了兩個兒子。
眼看着就要被人大刑伺候,自己卻無能爲力,定西候真想一頭碰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