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趕來的王府護衛,一窩蜂的將柳如風圍在了中間。
更是有着一部分護衛,麻利的衝進了大廳,手持武器,擋在了窗戶跟前,防止柳如風跳牆而入。
有着護衛擋在身前,坐在椅子上的漢王朱高煦絲毫未動。
雙眼微眯,冷冷的盯着窗戶外面,將自己渾身都包裹在黑衣之中,只留了兩隻眼睛在外面骨碌碌打轉的柳如風。
表面看起來,穩如泰山。
實際上朱高煦的心裏,已經有點七上八下。
對方踩中了機關,那幾十支近距離的弩箭都未成傷對方分毫,至於自己的這些護衛到底能不能拿住對方,還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而身邊的定西候,雖然一身護衛衣服,手中更是拿着佩刀,雙腿也忍不住的一陣發抖。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對方就兩次潛入王府。
看來,對方這一次的行動,是不殺了自己,決不罷休。
已經死過一次的定西候,再次面對死亡的威脅,隱隱有些轉身就逃的意思。
大廳外面,護衛們已經和柳如風斗在了一起。
說是鬥再在一起,不過是因爲漢王府的護衛人數衆多,倒下幾名又撲上去幾名而已。
柳如風如同餓虎進入了羊羣,反手間便製造出一個個死亡現場。
看着面前的情景,朱高煦突然想起,紫衣校尉曾經來到漢王府,斬殺了自己的護衛統領以及師爺。
眼前之人,一身夜行衣打扮,誰知道對方是誰。
自己收留定西候,欲置紫衣校尉於死地,置東廠於死地。而對方既然喬裝打扮來到了王府,殺了定西候會不會順道殺了自己,這個誰也說不清。
自己雙手健全的時候,接不住紫衣校尉一招。
現在,只剩下了一隻左手,即便對方的身手和紫衣校尉相差很多,但從目前的形勢看來,自己也是接不下對方的一招半式。
心中如此想着,左手一抓椅子的扶手,便打算離開。
只不過,一回頭,卻看見旁邊定西候手中的佩刀,好像在在微微發抖。
不由得一怔,又看向定西候的雙腿。
這一看,朱高煦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
在自己面前,定西候信誓旦旦的說,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此刻面對外面的打鬥,定西候那護衛服褲腿,竟然抖動的如同篩糠一般。
朱高煦明白,只要自己起身離開,定西候絕對不會繼續留下。
他會立即跑路,而且跑路的速度,一定不比自己慢。
“哼哼。”
朱高煦心中冷笑兩聲。
危急關頭,自己總算是看清楚了定西候的真正爲人,並沒有他自己說的那般面對死亡無所畏懼。
如此看來,與其說定西候的夫人王氏,和紫衣校尉一番周旋,用她自己的性命爲定西候換得了一絲生機。
倒不如說,定西候卑鄙無恥的利用女人的真情,爲自己奪得了苟延殘喘的機會。
這一刻,朱高煦甚至懷疑,紫衣校尉乃是藍玉後人的這一消息,也不過是定西候編造出來,騙取自己竭力保護其性命的無稽之談。
隨着外面王府護衛大片大片的倒下,定西候已經後退的幾乎挨住了朱高煦的身子。
“王爺,護衛們好像抵擋不住,要不,我們早點退開吧。”雙眼盯着外面的場景,定西候顫抖着嗓音說道。
朱高煦冷笑兩聲:“哼哼,想走,門都沒有。”
說着,陡然站起身子,左手抓着定西候手中的佩刀就奪了過來。
而一直在身邊的王府事業,也“噌”的一下,擋在了朱高煦身前,似乎怕定西候對朱高煦不利一般。
面對這突然的變化,定西候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盯着朱高煦滿臉的不解:“王爺,您這是?”
大門口,柳如風已經放倒了所有人王府護衛,手中提着血淋淋的佩刀,一身殺氣的走了進來。
朱高煦左手提着佩刀,冷冷的看向定西候:“作爲朝廷重犯,本王略施小計,就是爲了穩住你,好將你交給朝廷處置。你居然敢趁此機會,殺了王府護衛,換其衣服來行刺本王。本王已經不問朝政多年,即便是殺了本王,本王也不會徇情枉法,昧着良心的向父皇爲你求情。”
這句話,看似在質問定西候,可任誰也能聽出來,他是在說給剛剛進門的這個神祕的蒙面人聽。
在朱高煦看來,此人,一定是東廠的“奪命使者”。
“王爺,你。。。”定西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都說逆境見人品。
王爺這是眼見東廠的刺客無法抵擋,便打算將自己賣出去了麼?
不禁苦笑了起來:“王爺啊王爺,正如您說的那般,您已經不問朝政許多年。既然如此,便已經對任何人產生不了威脅,對方又怎會對你動手?他的目標,不過是我而已,您又何必如此擔心?雖然您的奪嫡之心從未泯滅,一直在積攢實力伺機而動,可終究無非是雞蛋碰石頭,自取其辱罷了。今個,您就算是護不住我,我也不怪您。大局到了如今這地步,您是無能爲力。可您臨陣反戈,和卑鄙小人有什麼區別?”
“怕死沒有錯,可怕到您這個份上,整個天下恐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放肆。”朱高煦大吼一聲。
“你這個朝廷重案的漏網之魚,若不是本王想將你活着交給朝廷,讓東廠好好審問一下,到底是何人幫着你從紫衣校尉的眼皮子底下逃脫,早就將你誅殺,給皇上覆命了。到了這個份上,你還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本王這就將你誅殺,以正朝廷律法。”
“啪啪啪。”柳如風將佩刀夾在腋下,微笑着鼓起掌來。
“繼續,你們繼續。”
戲演到了如此地步,若是還置一身蒙面黑衣的柳如風於不顧,就顯得自己太虛僞了。
朱高煦揚起手中佩刀,指向柳如風:“大膽毛賊,夜闖漢王府,殺傷王府護衛無數,你當真不怕死麼?”
柳如風一愣。
當年,脾氣暴躁,目中無人,殺人如麻的漢王,已經淪落到如今這麼卑鄙無恥,膽小如鼠的地步了麼?
正要呵斥,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一道身影閃過。
近在遲尺的定西候,擡起右掌,十二成的功力凝結於掌心,朝着朱高煦的胸口拍去。
朱高煦心中大驚,沒想到定西候竟敢對自己下手。
匆忙間想要抵擋,儼然已經來不及。
只得硬着頭皮,吸了一口真氣,護住胸口。
即便如此,也是“噔噔噔”的倒退三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惱怒之下的定西候,絲毫沒給對方喘息的機會,疾步跟上,便奪過了朱高煦手中的佩刀。
一個閃身,便到了朱高煦的身後,左臂一回勾,就勒住了朱高煦的脖子。
同時,右手的佩刀,也順勢架在了朱高煦的脖子上。
一邊的王府師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
“放,放開王爺,否則你將會被碎屍萬段,誅滅九族。”師爺戰戰兢兢的道。
定西候絲毫沒有和對方辯論的意思,手中的佩刀閃電般揮出。
“咔嚓。”
師爺的腦袋便掉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滾向遠處。
柳如風雙眼不由得一眯,看向師爺那緩緩倒地的無頭身軀。
不虧是跟隨太祖打過仗的人,做事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瞬間,定西候的佩刀又回到了朱高煦的脖子上,拖着他。目光注視着柳如風,緩緩朝着後堂退去。
“放開他。”柳如風大吼一聲,就要動手。
“閉嘴。”定西候一聲冷哼,右手微微用力,佩刀抵在朱高煦的脖子處,涌出了一絲鮮血。